拗。
秦清止自认自己一贯圆滑,素不喜用这种激烈而又极端的手段,但今天他心口像是熨着一团火,理智似被灼烧,早就化成残渣灰渍。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控制不住心神,他就这样坐着,目空一切,当真做好了开杀戒的准备,循规蹈矩的活了千年,放肆一回又如何?
“师傅……”
混沌中,这声音令他浑身一颤,他眼皮儿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睁开。
一只纤细的手推了他一把,将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闹脾气似的抱怨:“师傅,您怎么又在修炼,就不能陪一陪鹊儿么?每天总是打坐练功的,有什么意思?”
幻象。
秦清止精通阵法,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玄妙,心一动,神亦动,他默念静心祛妄诀,不予理会。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他的脖子,濡湿的唇瓣微微张阖,在他耳边轻声呵道:“师傅,你快看鹊儿美不美?”
食指瞄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
“你一直闭着眼睛,是不敢看我么,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
“既然如此,便将眼睛睁开啊。”
秦清止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倏地睁开眼睛,直视她:“睁开了又如何?”
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幻像,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孔,他的心还是紧紧一滞。其实他并不陌生,每一次闭关进阶,最后神游牵绊永远都是这张脸,就像是刻在识海里一样。
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已经死了。
握剑的手沉了沉,他起身一剑劈下,破除幻象!
狐玉被斩妖剑气甩出阵外,一连几个趔趄,捂住胸口吐出几口血水来。再看秦清止的目光,愈发慎得慌。此时,从殿内渐渐走出一个傲然伟岸的男人来,海上落日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却又有些飘忽不定。见到秦清止,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摆摆手示意狐玉退下,狐玉正为难的紧,得了令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属下遵命。”
指尖弹起一颗水珠,在方圆化为一层隔音结界。
邪皇才说道:“秦清止,你怎么又来了?”
秦清止收剑落地,冷冷睨着他:“邪皇前辈,有几句话憋在心中委实难受,还望告知一二。”
邪皇抬了抬手:“说。”
“千年多前骗我去万壑谷,令邪阙散功,使我取到鹊儿魂皿的神秘人,是不是你?”
“是。”
“后来我去冥界,教我以生魂之术唤醒鹊儿的人,是不是你?”
“是。”
“给鹊儿姻缘线,教她施法之人,是不是你?”
邪皇毫不遮掩:“是。”
秦清止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从一开始,你就设计想要夺我的舍吧?”
邪皇咦一声,反诘道:“您这话说的我实在不明白,我自己有躯体,为何要夺您的舍?”
一路处于被人算计的愤懑之中,秦清止满腔的怒火,经他问罢倏忽愣住。没错,千年之前他只有金丹初期,而邪皇已是大乘期,他夺自己的舍根本就毫无意义。
他沉吟片刻,问道:“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邪皇道:“我炼制的丹药,只剩下最后两味引子了。”
“凤凰兽和心魔兽的本命妖丹。”
“哪有那么简单,一万年前我就曾抓住过鸣鸾,淬炼他的妖丹,可惜失败了。”
邪皇拢着手,淡淡说道,“我又研究了五千多年,终于明白过来,火凤之丹若是炽热,必须令他尝尽爱恨憎恶,于是我先后豢养了许多血统高贵的美艳妖修去接近鸣鸾。这魅罗千妖阵,当初就是为他才学的,谁知他审美奇特,竟看上一只尚未化形的烈火鸟,白白糟践了我一番心血……
秦清止听的一阵恶寒,大乘期妖修的性命,仿佛他手中玩物一般。
“这同我有何关联?”
“自是为了邪阙。”邪皇眼都不眨地道,“他的爱恨憎恶本就比一般人强烈,无需我来引导,只是他心里有障碍,一直无法突破大乘,修为不济,同样无法入药。但等他冲开生死关节,以他二十多万年的修为积累,凭我一人之力,不一定收拾过他。”
秦清止气的都快笑了:“所以你想恢复我的魔格,留着我去收拾他?”
提起此,邪皇脸上才露出些许无奈:“我将师姐送去您身边,也算报您昔日教导之恩,当然也想借她多少唤醒一些你前世的记忆,动摇您的心思,令您自己想起来最好。哪知您这一世固执的就像一块儿木头,我无计可施,才将那缕神识捆在姻缘线中。但我不曾料到,您竟自毁金丹,自废神识……”
“住口!”秦清止打算他的话,扬起剑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受人操控。”
“您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识海里有灵气涌动,邪皇放出自己的窥天道神识,穿过广场,看到正匆匆赶来的夙冰,不由牵唇一笑,挥手扔给秦清止一面镜子,“这是玲珑剔透镜,你不妨照照看。”
秦清止并不想接,却鬼使神差的接住。
眼尾扫在镜面上,自己的脸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夙冰收了太乙灵鼠之后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离广场还有很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