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巴是一个很精瘦的汉子,三十来岁,皮肤上全是日晒雨淋的痕迹。
单从外表上看,这是一个十分朴实憨厚的人,只唯一,那双眼睛看上去滑溜溜的,就像某种湿滑的软体生物。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再往上几代,据说还出过土皇帝呢,”他得意的向同伴夸耀道,“可惜后来败落了,以前留下的宝贝也别人抢光了。”
他的同伴,一共有三个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个头不高,肩膀非常的瘦,叫秦常。
恩巴是在大城市打工的时候认识这人的,刚认识的时候,他就觉得秦常不同寻常,后来才知道,这人竟然是个土夫子。
其实就是盗墓贼。
这人事业做得还挺大,还有自己专门的盗墓团队和销赃的渠道,在恩巴眼里,这可是一个响当当的能人。
而知道恩巴的老家在西南山区,秦常对他的态度也亲切不少,一来二去的,恩巴就和这些人混熟了,然后才知道,秦常的老祖宗百年前找到过一处古坟的入口,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继续探寻,而秦常偶然间看到当年老祖宗留下的记载,心心念念要过去发一笔横财。
那个古坟的入口,正好离恩巴的老家不远,就在他们寨子附近。
一行装备齐全的盗墓贼,开着一辆低调的小巴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水泥路修得很平坦,让他们的心情就跟一场郊区出游一样。
“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方便,”恩巴还在跟同伴吹水,“那时候想走出大山去卖点土货,都要带着担子走上三天三夜才行,我小时候跟阿公走过一回,那滋味,这辈子都忘不了。”
秦常却忧郁的看着过于便捷的山道,以及路边上星星点点的水泥房子——总觉得对盗墓贼来说,这个山寨的改变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车子开到山寨的时候,他们首先听到的,就是一阵锣鼓喧天的热闹声。
“这是出什么事了?”秦常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妙,皱着眉头要恩巴去打听打听。
没过多久恩巴就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看,说是国家队在村子附近发现了一个大型的墓葬群,以后这里可能要建一个博物馆,还要发展旅游业。
“那个墓是在溶洞里发现的,就是我老祖宗的墓,老大,咱们怎么办?”恩巴在乎的倒不是自家老祖宗的坟被挖了,他更在乎的,是发财的梦成了泡影。
秦常的脸色也不太妙,但他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肯定不可能简简单单就退走,一扔嘴边的烟蒂:“再等等,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这群人就作为恩巴在城里认识的朋友,暂时租了一套空房子,住在了村里。
秦常也装成一个好奇的游客,经常跑过去和那些考古队员套近乎。
这群年轻的学生哪能看穿秦常的套路,三两下就被套出来不少信息。
知道得越多,秦常就越担心起来。
他在乎的并不是那个土司墓——或者说,相比起他真正的目标,那顶多算是正餐前的开胃小点心。
秦常那个百年前的老祖宗,当年南边鼎鼎大名的土夫子,也不可能为了区区几个当地土著的陪葬品,就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跑过来,还差点死在这边。
只可惜,他们慢了一步。
不过国家队看起来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处地方的价值,秦常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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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入口的发现,对所有考古队员来说,都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谁都不想再从那些障疠横行的原始丛林里再穿越一遍了,能安安稳稳坐着大巴车回家,对现代人来说才是最大的福祉。
就连当地的护林员,也因为这条捷径的发现而欢欣鼓舞——这以后该省多少事了!
慕之云又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但是她现在,正在和那位领队纠结另一件事情。
“你希望我再去探一次北边的溶洞?”领队不由皱眉,“那边我们已经走过一次了,走到最后洞穴非常窄小,人根本就进不去。”
虽然这小丫头是一个难得的福星,但是领队更多还是把她的好运气归咎于偶然——要不然怎么办,他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总不可能玩封建迷信吧?
所以,对于慕之云的建议,领队的第一反应是摇头否定。
这片溶洞群已经够大了,等待着仔细研究的地方还有不少,他也没兴趣陪着一个小丫头玩冒险游戏。
“等过一阵子,更多设备支援过来再说吧。”他很敷衍的哄小孩儿。
慕之云当然知道领队就是在敷衍自己。
她甚至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要这么早帮他们找到出口了,先忽悠着往北边去一趟,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找到那个地方了。”
慕之云毕竟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摇摇头,很快就把这种懊恼的情绪抛诸脑后。
单独出发,把那些来自远古的珍宝私藏,是被慕之云第一个就排除掉的选项。
一则是太麻烦,二则她也不是一个收集癖。
那么一整个来自远古文明的宝库,本来也不适合任何人作为无聊的私藏和炫耀,它们真正的价值还是研究和展览,让更多人领略曾经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