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小姐。”安室透沉吟片刻,果然笑道,“一事不劳二主,既然都已经坐在我的副驾驶上了,不如我送你去吧?”
区区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车速加快,用时只会更短。
这不算远,他现在也闲着没事。
相比之下,安室透更想对所谓的占卜再做一次验证。
椎名弦配合他的表演,闻言攥紧了手上的塑料袋,做出一副诧异、疑惑、不知道该不该拒绝的样子,正要开口说些“真心”的客套话好好“感谢”他时,却被安室透制止了。
“椎名小姐。”
他道,“如果你是想表达感谢的话,就不必了。”
这个二十后半的金发男人将手指竖在嘴巴前,做出了可能有点幼稚、示意别人噤声的动作,却意外地不显得违和:“因为我自己也对这桩案件的后续很感兴趣,要是椎名小姐向我道谢的话,我反而会苦恼呢。”
安室透,一款善解人意的高情商男人。不仅达成了他的目的,还避免了大家陷入谢来谢去的泥沼。
“那么,就麻烦你了,安室先生。”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椎名弦也只好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稍微调整了座椅高度和间距,然后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在这个过程中,椎名弦注意到这个座位基本上是出厂设置,看似没有被他人调整过——也不知道是真的没人坐过,还是被细心的安室透调整回去了。
伴随着引擎的声音,汽车启动走远,窗外的风景渐渐改换。
占卜师金瞳偏斜,极目远眺,周边景色和行人所携带的巨量信息有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被分条处理或抛弃。
车上的两个人在一开始都没有说话,但像他们这类人,又怎么可能让气氛陷入冷场呢?
椎名弦并未主动说话,因为她料想到安室透会成为那个更加主动的人。
“椎名小姐。”
经过了不长不短的沉默——这沉默既没有漫长到使人尴尬,也没有短暂到显得他急迫——安室透适时地开口了。
很好,他们两个配合完美。
“你在占卜的时候,遇到命案的频率很高吗?”安室透一边问着,一边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仿佛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
安全的话题。
“也不是很多吧,东京的治安还是很好的。”
椎名弦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信口闲谈,不着痕迹地表示了她对秩序社会的认可,“但是我每次遇上命案,都恰巧撞上了安室先生。”
她说着,“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么一说,简直像是侦探剧一样,剧情人物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发生命案。”
“饶了我吧。”安室透假意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下次巧遇椎名小姐时,可就惊喜不起来了。”
“是巧合吧。”
椎名弦也闲聊般说着,揭过此事,视线从正前方转向了侧面。
她心里算了算车速和路上遇上的红绿灯个数,又道:“安室先生,可以在前面的便利店附近稍微停一下吗?我想下去买瓶水——需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
这种请求,普通又合理,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搭便车后的礼尚往来,又怎么可能会往深处想呢?
安室透自然是随便说了几样东西,就答应下来。
……重新回到车内的椎名弦看着前方,巧妙地利用玻璃的反光观察安室透。
她注意到,卧底先生在扭开矿泉水瓶的瓶盖前,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是在检查瓶身外侧是否有被人工注射投毒的痕迹吗?
这显然不是在针对她,这只是一种不能被算作工伤的职业病。
真辛苦啊。
她无慈悲地感叹一声。
椎名弦看着外貌阳光的深肤男人喉结滚动,没几下就将矿泉水饮去小半。
他并未刻意用力,不过手中的瓶子还是在按动下发出塑料特有的脆响,冰饮料外壁悬挂的小水珠也不安分地滴落在了他的身上,染湿了一点夏季轻薄的白色衣衫。
“我不知道安室先生先生之前是在做什么,但为了避免疲劳驾驶……”
椎名弦盖上自己仅仅是浅啜了几口的矿泉水,看似真挚地轻巧关心道,“不如待会换作我开车吧?”
“我也是有驾照的哦。”她强调。
此时的车辆正停靠在路边,安室透也旋上瓶盖,扬起笑容:“不,我今天的工作时间还不足八小时,没有达到疲劳驾驶的标准,所以椎名小姐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笑容之下,安室透于心底思忖:椎名小姐观察事物时很细心,她这么说,莫非是看出了什么吗?
……自己身上应该没有能推理出先前工作内容的破绽吧?
他先前没有开枪,不存在硝烟味,肤色看不出晒痕,打扮很平常,夏季的汗渍和饮水量证明不了什么,其他明显的痕迹也在镜子面前处理过了。
嗯,没问题。
虽然在别人关心他时这样想不太好,但安室透还是很有警惕心地自省了一遍。
而椎名弦则是从善如流地尊重了对方的意愿。
在她看来,其实安室透大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