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希图斯也说不清他心中磅礴的怒气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生。
他唇边绷直的线条昭示着他此刻极为糟糕的心情。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谢依的表情,谢依脸上的羞涩是那么碍眼,他突然很想撕碎谢依手上的那张纸。
然而国王不会迷茫太久,塞希图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
他和谢依相处一个月左右,他并不排斥谢依,他此刻的怒气是因为谢依的“不完美”。
爱情是荒谬绝伦的东西,只有愚蠢之人才会相信。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纯粹的。
父母对孩子的爱一部分出于付出,毕竟生下一个孩子需要耗费不少精力,还有一部分是期待回报,当你年老无倚时,需要依仗孩子的付出。
夫妻之爱也是如此,丈夫贪求的是妻子丰厚的嫁妆或迷人的容色,妻子希冀的是丈夫的庇佑或地位。
爱情是玫瑰色的谎言,用来哄骗不谙世事的少女。
谢依怎么能相信,他怎么能全心投入?
塞希图斯看着谢依,这个天真的羊羔。
羊羔的归宿是充满鲜血的祭坛,谢依不应该再继续天真下去了。
他就应该改变谢依,让谢依变的和他一样。
让谢依变的更聪明,更有手段,更加清醒。
这样他才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活下去。
就让他来当谢依的老师吧。
他一定会非常称职。
塞希图斯不再去看谢依手上的那张绘着少女面貌的纸,言简意赅地说:“跟我过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谢依放下手里的画像,跟在塞希图斯身后。
他不知道塞希图斯会带他去看什么。
谢依默默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自己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据他推测,塞希图斯性格多疑,且不相信感情,因此只要他表现出一副深深沉迷在爱情中的样子,塞希图斯一定会认为他不仅没有利用价值,还是一个不堪造就的人。
这样离开王宫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在塞希图斯的带领下,谢依跟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最终在一扇巨大的金纹木门前站定。
“这里面都是我的客人。”塞希图斯对谢依说:“进去前请做好准备。”
塞希图斯的这句话在谢依听来就是高能预警,他立刻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大堆血淋淋的景象。
然而宽敞的房间里整洁优雅,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馨香。
“第一位。”塞希图斯的声音适时响起,谢依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老式西装三件套的男人,头发全部往脑后梳去,形成一个整齐的大背头。
这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依往前几步,又蓦然停住。
这位“客人”的样貌栩栩如生,但他在自己和塞希图斯进来之后却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他被我做成了雕像。”塞希图斯淡淡地说:“我十岁那年,他用一种奇怪的武器射穿了我的四肢。”
塞希图斯从雕像面前的金盘子里捻起一颗金属子弹,放在指尖把玩,“就是这个,它打穿了我的掌心,我的手腕,我的脚腕,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他就在我身边笑,我听见他说,他会取代我统治这片大陆。”
谢依怔住了。
“这是第二位。”
塞希图斯并没有停止,谢依默然无声地看过去。
第二位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红发女人,女人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是西方近现代的款式。
“我十三岁那年,饥饿的几乎要啃食自己的血肉,她施舍给我一块含着剧毒的面包,她说她是神使,秉承着神明的意志来消灭我这个恶魔,她要我死,因为她说预言中我会毁灭这片大陆,如果我还有一点道德,就应该自我了断。因为杀了我这样的恶魔,她嫌手脏。”
“这是最后一位。”
塞希图斯走到了一个穿着神父长袍的外国男人面前,语气平静:“他最让我记忆深刻,这位先生用剪刀把我的十根手指一根根剪断,这样我就无法作恶了。之后他挖出了我的眼睛,把剪刀刺进了我的心脏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跪在我的身边,为我祈祷,说希望上帝保佑我,愿我安息。”
“尽管我不知道上帝是哪位神明。”
简单地介绍完这些客人和自己的渊源之后,塞希图斯总结道:“我死过很多次,这些人都是神明派来的神使,因为神明预言到我会毁灭这片大陆。”
“就连神明都有恐惧的东西,为了杀掉我,祂耗费了许多精力,但我就是无法死去。”
他走到谢依的身边,看着这些雕像,“当我死在第一位客人手下之后,我并没有陷入永恒的长眠,而是回到了前一天,第二天,我用剑刺穿了他的心脏。第二位客人用面包毒死我之后,我同样回到了前一天,我让她吃下了自己的毒面包。”
“第三位客人值得我好好招待,他崇敬神明,敬畏神像,我就让他和他的神明保持一致,神像都是空心的,他也应该是。”
“所以,你让我感到很新奇。”
他回过头来看谢依,表情和语气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