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拿答案。”
于燃不情愿地哀嚎一声,还是赶快跟上了,握住楚眠手腕,要陪他一起去。
雨刚停不久,他们走在凉爽的树荫下,于燃忽然停下脚步,尖着嗓子冲楚眠大叫了一声。
楚眠被他吓一跳,双眼微微睁大,“怎么了?”
“没猝倒,太好了。”于燃庆幸地笑起来,摸摸楚眠胸口,“这算是开始好转了吧?”
睡病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还得去询问专业医生。不过为了让于燃放心,楚眠还是说:“肯定在变好,从上上礼拜开始,我白天睡得越来越少。”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下次不要突然大喊大叫,还是会吓到我的。”
“是是是,你这么娇贵,我得好好呵护。但是你记得吧?这里——”于燃指了指地砖,“我第一次追杀你的地方。”
楚眠愣了几秒才理解他说的话,随后忍俊不禁道:“我记得,你还对我发动了……”
他想不起来具体名字,只用“超能力”代替。
“根本就是骗人的。”楚眠笃定地说,“你当时像个神经病一样虚张声势,幸亏你长得好看,不然我肯定会报警。”
于燃笑着挽住他手臂,“没骗你啊,你这不是屈服了我的个人魅力了?”
楚眠不说话,抿抿嘴像是默认了于燃的说法。
今天有很多学生来校拿□□,这届题目确实没有去年难,理综倒是稍微灵活一点,为难住不少人。
于燃拿到一册答案,坚决不打开估分,紧张地等待楚眠的结果。
楚眠面无表情,回忆着自己当时的答案,在纸上计算分值。看到数学最后一道填空结果时,他心里遗憾地浮现出一句“果然还是算错了”。
所有科目的大致分数相加完毕,大概有690分,确实超出了他本来预期。不过眼下,他还是更在意那道数学填空,因为他在考场上算了三遍都没能贴近正确答案。
小小的32开白纸正反都写满了数字,他不假思索地跟于燃说:“再给我拿一张纸,我算这道题。”
“算它干什么,标答不对吗?”
于燃自然脱口的问题令楚眠一下子哑然。
是啊,算它干什么呢?高考已经尘埃落定,无论计算多少遍结果都不会改变。
只不过……他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错题,下意识要分析一遍,总结解题思路。长久以来,这些每天重复的事就是他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他的优势也在于此;可正因为太习惯推导结果,此时此刻,他忘记自己已经失去了解题条件。
高考结束了,他不必再为此费神,大可以让所有错误成为过去。
“帮我找张纸吧。”楚眠沉思过后,还是对于燃那么说,“我想再算一遍。”
“好!”于燃知道楚眠勤学好问,赶紧找别人借了一张。
提起笔尖时,楚眠忍不住眼眶发热,还好很快又稳定了情绪。除了于燃,“学习”就是他最好的同伴,这是他接近梦想生活的最宽捷径,有时做梦都会画立体几何辅助线。即使经历过成绩难以提高的阶段,但孤独时,他都能靠学习来让勇气充足。
——现在要跟它暂时说“再见”了。
拍摄毕业照都没能让楚眠心里泛起波澜,而与高中课本告别,却让他鼻腔酸涩。
于燃一直在旁边观察楚眠侧脸,突然发现他眼睛变得湿润明亮,自己的心便倏地慌乱了。
楚眠……要哭了吗?于燃感到不可置信。
他根本联想不到楚眠对学习还能滋生出“不舍”这种感情,在他看来,所有高考生考完都是处于愉快巅峰的心情,若要流泪,只能是因为没考好。
完了……于燃心脏慢慢沉下去,担心楚眠要复读。
“走吧。”在教室估完分,楚眠收拾好东西离开。
于燃沉着脸跟上去,不敢说鼓励或安慰的话,一是因为自己这种艺术生没立场,二是怕楚眠更伤心。
到了岔路口,楚眠转头问:“要不要去我家?”
“什么时候?”
“今天,或者最近都可以,我姑姑又出差了,家里没人。”
“好啊,我先回家捎几件衣服。”于燃果断答应了,他认为接下来是楚眠心灵最脆弱的阶段,自己得帮他好好修补恢复。
倘若到时候真的决定复读……那自己就等他一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随心所欲的六月。空调冷气24小时开着,把平时牢记的什么节能环保统统抛在脑后;冰箱里的脆甜西瓜永远吃不完,有时候脚踝不小心碰洒茶几上的一杯汽水儿,黏糊糊的糖分流得满地都是,他们却也来不及打扫。两具年轻又炙热的身体缠绵在柔软的沙发上,每一个吻都是热情在肆意翻滚,舌尖上总是残留着对方的膻腥味。
瀚宁公馆听不到蝉鸣,唯有彼此的喘息清晰可见。
上次像这样搂抱着楚眠睡觉,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了。于燃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深度睡眠的体质,只要待在楚眠身边,他心里那点无处安放的浮躁全部都能舒缓下来。
六月二十三号,容港市开通了高考成绩网上查询入口。
于燃前一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