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放晴,路边树梢上那点仅剩的积雪顿时也留不住了。
因为惦记着和梁言成的约定,所以吴涛醒的很早。这养成了习惯,想睡懒觉都睡不成。
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恰巧老娘张蕙兰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样的电话,吴涛每隔一天就能接上一次,内容倒是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巴望着儿子早点回家过年。
只是今天张蕙兰的怨念明显更深了,“涛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这你爸到现在没回来,说是工资难要,事情没了回不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家里头一个男人没有,置办年货,我都没有人手可用……”
结果话未说完,旁边的小江声音变传来道:“妈,我不是男人吗?”
黑蛋也不甘示弱地道:“大娘,我也算一个。”
吴涛笑了,其实老娘哪里是嫌弃没有使唤的人手,这分明就是借口而已。
以前每年过节的年货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根本没要别人插手帮什么忙。
于是吴涛干脆装糊涂道:“什么,你说爸到现在还没回家?妈,我知道了,我这就把爸的问题解决,让他一定尽早回家,行不行?”
张蕙兰的思路顿时被儿子带歪了,“你爸那事好像挺麻烦,儿子你能行么?”
吴涛笑哈哈地拍着胸脯道:“妈,只要在江东省的地界上,就没什么不行的。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好不容易打发了老娘,吴涛这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气。
这一个电话的功夫,其他人全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和餐桌上犹有余温的豆浆油条。
匆匆吃完了早饭,把盘子送到厨房里,吴涛转身便出了门。
上了车,宋壮回头问,“老板,今天去哪里?”
吴涛一琢磨,现在距离约定时间尚早,提前过去没必要。而自己旗下几家公司,也没再跑的必要,干脆一挥手道:“去友谊服饰集团。”
车子离开宁海路,吴涛这才想起刚才跟老娘许下的允诺。
不管怎么说,现在搞建筑工程的,钱难要,屎难吃的,自家老子因为这事没能早早回去,这事应该是不假。
如果是这样,做儿子的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了。
拿出手机,吴涛径自拨通了赵金怀的电话。没有直接打给自家老子,是怕做老子的抹不开面子,不照实说话。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赵金怀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大嗓门嗷嗷地传过来道:“喂,哪位?”
“赵叔,是我,吴涛。”
赵金怀一愣怔,随即大喜过望道:“哎呀,小涛啊,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
“公司工程款被拖欠的很严重?”吴涛直截了当地问。
“可不是么!”赵金怀一拍大腿道:“上千万的工程款,到现在一个子没见着,师父他都快愁白了头发!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可师父一直拦着……”
吴涛顿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究竟是哪家公司欠的款?”
“有政府机关的,也有总包公司的……”
挂了赵金怀的电话,吴涛已经差不多心中有数了。这个问题,待会见到老梁同志,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总不能回回都让老梁同志用一两盒茶叶把自己给打发了。
不多时,车子抵达友谊服饰集团。
有段日子没来了,如今的友谊服饰集团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厂子里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而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起了一栋新大楼,目前已经盖了七八层了。
左右转了一圈,陪着施千美聊了会,吴涛便果断告辞了。
眼下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没眼力见地在这边多待。
不过通过这一会的了解,吴涛也大概知道友谊服饰集团的发展情况了。少女服装和淑女服饰品牌虽说还没得到市场认可,但千惠美这个羽绒服品牌起码是已经站稳脚跟了。
金陵的冬天,四处清清冷冷的。
老实说,在这样的季节里,出来喝茶,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所以这次到达南郊茶庄古镇,一老一少喝茶的地点便不在是什么凉亭或者屋外了,而是转移到了古色古香的屋内。
当上了封疆大吏的梁言成,这一年多来,不仅没有丝毫老态,反而愈发老当益壮的。
这或许也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
吴涛刚一坐下,梁言成便拨弄着桌上的小火炉,先行发难道:“去了首都半年,回来都不愿意搭理我这老头了,是不是?”
“嗨,梁书记,你这说的哪里话!”吴涛故作汗颜道:“我这不是一直都在等待您的召唤吗?不过这段时间,我也确实遇到点麻烦事,一直没抽开身……”
话未说完,梁言成变笑了,“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麻烦事?”
“那可不!”吴涛一拍大腿,脸现犯难道:“早就听说农民工工资难要,今年我算是真见识到了。从业主,到总包公司,个个都是大爷,要点工程款,一喝二请三跳舞的,不剥掉一层皮,是绝对拿不下来。”
“……当然,有时候就算是剥掉了一层皮,也未必能拿得下来。”
梁言成顿时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