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般谨慎多虑是好的,中午我们问过大丫了,大丫啥性子你也懂,就是个直来直去的,她说了刘家好,这话定然是不假。可你也晓得,大丫和那刘家是表亲,刘家那小子能在福来客栈做跑堂的活计,还是我那亲家公给介绍进去的,有这两层关系在,他们待大丫定是不会怠慢,如此大丫会说他们好也是自然,可有的人家,那是对待自己人一个样,对待外头人便又是一个样了,原儿我也急,想着明天就让大丫回去一趟,不过你既是这般说,那咱就先缓缓,明儿让你大哥去柳江村那边打听打听,都清楚了咱再去,你看这样行不。”
这种事本应是当父亲的来奔波忙活,可蒋父不得空,他若是不上工,家里吃啥?蒋小二就等着他过活呢!他是一刻都不敢歇。
这会儿便也没推脱。
虽是劳累他大哥跑一趟,可不打听清楚,他哪里放心。
……
未入深秋,天依旧亮得快,卯时未到,村里的公鸡便开始叫了。
昨儿没买粮,蒋父今天还要去李家做活儿,蒋小一早早就起了,他想去隔壁同钱家买些粮,回来做些饼子给蒋父带去。
钱家地不算得多,水田就四亩,不过旱地多些,要是想顿顿吃好吃饱,一年收成也不够他们一家子吃,可这年头,村里有多少人家是能顿顿都吃得饱的?
钱家往年都会往外卖一些,好换取些银子,毕竟油盐布这些都得用银子买,村里人赚银子没什么门路,平日就是卖些攒的鸡蛋或是菜,运气好的,农闲时可以打几天短工,但是村里农户赚银子的重要来源,还是靠卖粮。
钱家粮食总是卖出一半,剩下的,就着野菜啥的煮,也勉强够一家子过活,没饿着,这已经比村里大多数人都强了。
钱阿叔起得早,看见蒋小一踹着银子上门,顿时明了。
“要买粮啊?”他笑着,给蒋小一拿了个凳子:“要多少?叔去给你称。”
小山村因着气候关系,高粱、黄米、小麦这些种得并不多,地里主要的还是种稻谷和玉米,大米贵,蒋家自是吃不起。
蒋小一多是来他家买玉米面,毕竟去外头上工或者去山里砍柴,带饼子总是方便些,菜叶包好就成,糙粮煮的稀粥不好拿,也不顶饿。
蒋家地少,不像旁人家,多少会留一些,等着过年过节的,煮一顿犒劳犒劳自己,他是种的玉米一粒不留,晒好了就全挑去镇上卖,因为新米贵,陈粮便宜,换了银子,他才会买些旧粮回来。
玉米面不便宜,他每次买的便不多,两家近,又都相熟,家里的玉米面若是没了,又赶不及去镇上,蒋小一便会来钱家买些,次数多了,钱阿叔自然晓得他要什么。
蒋小一没坐,站院子里,掏了二十文出来。
钱阿叔接了银子,也没数,转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小麻袋。
蒋小一经常卖柴卖菜,有经验,一掂就知道给多了。
玉米一斤三文钱,但磨成面便是一斤五文,二十文,不过五斤,这会小麻袋里起码多了好几两。
“叔,多了。”
“多了就多了,不打紧,你拿着吧!”
“可是……”
“快回去吧!不然让你二嫂子看见了,又该说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这人就是说不得。
钱阿叔话刚落,蒋小一就见虎子他媳妇从后院里出来,手上还抱着些柴火,一看见他脸立时就沉了。
“哟!小一啊!又来买粮?”
蒋小一老实道:“嗯!家里没粮了。”
“那咋的总上我家啊?”钱氏皮笑肉不笑:“占我家便宜占上瘾了?”
蒋小一脸瞬间涨得通红,钱氏的话,像是狠狠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极度的难堪和无措,手上提着的麻袋也变得烫手。
蒋小一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要换了旁人,他早忒回去了。
占便宜?
有什么便宜好占的?钱家人多,一大家子,除了后院茅坑里的粪比他家多,粮食也比他家多好多外,旁的也没比他家强多少。
毕竟都穷。
要真想占便宜,那也应该是上村长家。
可这会儿他没敢顶嘴,同钱氏吵起来,便是不给钱阿叔脸面,而且,钱氏的话他也不好反驳,因为每次来买粮,钱阿叔总会多给些,但以前也就多个一二两,今儿钱阿叔却是多给了好些。
“胡说八道些什么。”钱阿叔板着脸呵了她一声,钱氏瞅了蒋小一一眼,又看了一下他手上的麻袋,嘴巴动了动,心里有些不爽快,可他小爹脸沉得厉害,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刚也是一时嘴快,这会儿没敢再多嘴。
蒋小一不愿多呆,这会儿再推辞,便是明摆着告诉钱氏,粮食又多给了,他不愿给钱阿叔找麻烦,便道:“那叔,我先回去了,下午给您送些菜来。”
“好,赶紧回去吧!”
等着他走了,钱阿叔指了指钱氏,脸色阴沉得厉害:“有些话,你以前在家里头说说便也罢,可你咋的当着小一的面那般说?”
钱氏不是第一次给蒋小一难堪了,可以前好歹有分寸,从没像得今儿这般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