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劝话:“娘娘,也不一定和《九章算术》有关,兴许是别的缘由呢?”
“还能是什么缘由?”太后转头问田嬷嬷:“这几日秀女们的情景,你最清楚,你来说说有什么不对之处。”
田嬷嬷仔细回忆:“这几日奴婢瞧着都好好的,小主们学《九章算术》前所未有的热情积极,比学规矩礼仪都要认真,学得废寝忘食,每日从早学到晚,一刻也不停歇……”
将这两日秀女们学《九章算术》的事一说,她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不过:“小主们的确学得辛苦,也不午歇了,夜里学到很晚也不肯歇息,奴婢也劝过她们早些歇息,可小主们都不愿。”
说完这个,田嬷嬷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娘娘,孙小主今夜日考后和另一秀女出去了,奴婢过去时并未见着她们,听说是出去散散。奴婢当时只以为学太累了,出去放松放松,未曾过多留意,都是奴婢的不好,若及时发现,小心疏导……”
太后摆摆手打断:“此事啊,就是同这《九章算术》有关,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出宫去?你也别自责,若想不开的,怎么都想不开,便是你劝了也无用。”
厉嬷嬷不就劝了,把人劝回来了么?没有!
之前那两个要出宫去的,劝回来了么?也没有!
劝有什么用,都是被逼走的。
太后数了数,突然发现她特意点进宫的三个才女,如今一个不剩,通通要出宫去!
太后心火又起,越想越气,大手一挥,此事必须有人负责:“要怪便怪皇帝!”
要不是他非要人学什么《九章算术》,瞎整,秀女们现在还安心学着规矩礼仪呢。
每日早起早睡,歇息得好睡得香,不必学得头晕脑胀,辛苦到想不开要出宫的地步。
太后采选时,就什么都给秀女安排好了,保管让秀女过得舒舒服服的。
谁知碰上皇帝净闹幺蛾子,进宫第一日拖一个秀女出宫,接着不准箱笼进来,后面又派个小太监去,接连弄走了两个秀女。
现下搞这一出,让秀女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不走才怪。
“当初哀家就想不通皇帝为何要秀女学《九章算术》,现下看来,他是换着法子,想将秀女通通都逼走不成?”
太后气狠了,转头问三个嬷嬷。
秦嬷嬷、厉嬷嬷和田嬷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怎么说好。
最后秦嬷嬷斟酌着说:“太后娘娘,这事也不能全怪万岁爷,奴婢们瞧着,秀女们都挺积极主动去学的,先前都看不出有人想出宫的端倪来,万岁爷下旨时,想来也是没料到的。”
“不怪他怪谁?”太后气咻咻地问,接着道:“他当初怎要下这个旨,定要让秀女学《九章算术》不可?”
就是变着花样地折腾人!
问题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太后怎么都想不通,连科举都不必考《九章算术》这种偏门学问,为何皇帝偏偏要秀女学。
她也问过张德发那个滑头,嘴里没半句有用的话,只含含糊糊说朝堂上有些大臣算数不如何,就没了。
前朝和后宫,皇帝分得清着呢,太后是一万个不信她儿子会因前朝的大臣算数不好,就牵连到后宫,要所有妃子算数都好,且牵连的还偏偏只有秀女,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是当时秦嬷嬷说皇帝对秀女的教导上心是好事,又想不出别的解释来,太后只能作罢。
此刻想起来,太后又是一阵气堵,冲着秦嬷嬷几人又重提这个问题。
秦嬷嬷也想不通啊,她感觉以往漏了点什么,譬如皇帝怎么突然对秀女上心。
这事的原因很关键,可她留意了许久,都看不出来。
只能说是当初秀女进宫堵了宫道,让皇帝注意上了吧,否则没别的解释了。
也难怪太后和这几个嬷嬷不知情,皇帝要瞒的事,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张德发为了给皇帝保密,也拼了老命了,便连掌仪司突然多了个御用掌仪的事,都是他亲自出马,以大内总管的身份,借皇帝的威,寻了个由头扯了一通自古以来的大道理,直接宣布早有御用掌仪这事。
且人选皇帝很早很早就定了,在御前,名头挂在掌仪司而已,今后若有人问起,只说有,其余不可多提。
田嬷嬷听得神神秘秘的,绕得慌,但听见是皇帝定的,也就没怀疑什么。
不过还是依着规矩,她问起这御用掌仪是何人,要不要掌仪司这边配合什么。
张德发拂尘一甩,不必了,万事皆有他张罗,有需要再说。
加之皇帝去群芳殿时,前后的手脚扫得很干净,看见的宫人没一个敢说的。
而且小怔子那浑货是梨花亲自点名要的,连梨花都不知道这货有监视的作用。
几方面综合之下,田嬷嬷根本没处联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