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鲁婕妤才醒过神来,指着梨花,双目喷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大胆,大胆,翻了天了!”
梨花点头应和:“娘娘说得对, 这丫头的确翻了天了。”
气定神游地将绿竹方才的罪名再次数了一遍,中途还不忘好心安抚鲁婕妤别激动。
说到最后,梨花笑意深深,恭敬有礼地问:“这丫头不忠不义,以下犯上,待我派人去告诉厉嬷嬷,替娘娘换了如何?”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鲁婕妤,闻言彻底消停了。
若真的闹到掌刑司的掌事厉嬷嬷那里去, 以厉嬷嬷的公正严明, 绿竹一定回不来了。
因为绿竹对梨花不恭不敬等罪名都是真的,抵赖不得。
最重要的是,她没抓到梨花的把柄,人从开始到最后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所说的有理有据。
要怪只怪她们大意了,没想到刚被封的美人就那么敢……
被打得惨叫不止的绿竹也消停了,吓得浑身发抖,呜呜求饶。
梨花连皇帝的脚她都踩过,一个失势的婕妤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在汀梨院, 这个被遗忘的院落,若一开始就忍,助长别人的嚣张气焰, 往后只会变本加厉,梨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
两人都是没人撑腰的主, 比的是谁更有理,而不是位分高!
从东偏殿回来, 梨花笑盈盈问刘三子:“打扫之事,可还需我想法子?”
刘三子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又是摇头又是哈腰:“些许小事不用劳烦主子,奴才们想办法。”
梨花依旧笑着说:“如此,甚好。”
这天,曾公公从小舍里替梨花抬东西姗姗来迟。
曾公公不住道歉:“武主子,奴才也想早些,实在……唉,实在是抽不开身。”一副愧疚又无奈的模样。
曾公公并非是故意的,只是手底下的人抢着去替其他人抬东西,而他上头也还有人,不得不听从。
梨花看得出曾公公的难处,也知宫中的习惯,曾公公能替她想着,将她的东西原封不动送来,已是十分感激。
她让知春照例打赏了一圈,给曾公公的尤其丰厚。
曾公公头回拒绝,羞愧难当,直说自己没办好这趟差事。
当他得知梨花被赐住汀梨院时,脸都丧了,不住长吁短叹。
他自然盼梨花好的,便是不盼着梨花往后能提携他, 两人怎么说算有几分交情。
何况人是他亲自接近宫的,是他最有好感的一个秀女,会做人做事,有才有貌,怎么会得这般境遇呢?
现下看梨花一副没事人一般,还和往常一样,曾公公心里更难受,坚决推却赏银。
还是梨花拉着他到角落里说:“曾公公,你不收,你手底下的人怎敢收?你的好意我记在了心里,往后还想请你多帮帮我呢。”
曾公公这才收下,想劝慰梨花一二,却不知如何劝慰,话反反复复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说:“武主子需要做什么尽管开口,奴才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梨花感激谢过,将人送出汀梨院。
这是第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人,在她境遇不佳时没有看低她,还愿帮她,这份情她记下了。
曾公公离去前,看着站在汀梨院门口目送的梨花,惋惜叹气地离去。
两个美人,一个门庭若市,一个门可罗雀,唉……
这天,送惯例赏赐的宫人亦姗姗来迟,将赏赐放下便走。
梨花没有亏待,依旧打赏了一份。
得了赏银的宫人眼神中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心情舒坦起来。
他们给新晋的妃子送了一圈赏赐,其他妃子手忙脚乱,从赏赐中现找银子给的赏,给的都不多。
而那吴美人,压根就没想到赏这事,还是新分给她的宫女提醒,才拿出一袋铜钱,每个奴才给了几个。
就这样,那吴美人还皱眉,一脸肉疼。
他们本对梨花不抱希望,没想到在这个落魄的美人这里,得到的赏赐却是最多的,不由欢欣道谢。
梨花的家底,相比其他没箱笼进宫的秀女厚得多,深知在这种时刻,得把情世故做足。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而她已经把阎王得罪了,那小鬼就更不能亏着,这些银子不能省。
夜里,梨花有些迷茫地躺在床上,无论怎么寻求出路,想要救武家都绕不开皇帝那一关。
但皇帝的意志坚不可摧,稍微表现出的些许意思,就已让她那么窘迫,费好大力气扭转。
她是可以通过巴结太后,让自己境遇好一些,但仅此而已了。
何况自己的境遇,自己也能改变。
梨花今日打鲁婕妤的脸,亦是对现状的郁闷的另一种宣泄。
宣泄之后,是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