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道长又悲愤又绝望。 …… 靖州城府衙。 夏日;屋舍闷热,前后窗棂都被敞开了,偶尔一阵风来,形成穿堂风,给这闷热;屋子带来一丝;清凉。 潘知州摇着大蒲扇,另一只手端起茶盏,眼睛不离桌上;卷宗。 这时,就听小厮观言;声音传来。 “大人,顾小郎求见。” “哦?顾昭来了?快请快请。” 潘知州搁下杯盏,站起了身子,瞧了瞧自己这撩高;袖子,赶紧又将其薅了下来。 “大人。”顾昭行了拱手礼。 潘知州:“小郎客气了,这边坐,观言,将井里镇;甜瓜和小青瓜切两个来,正好给顾小郎尝尝。” 他视线一转,对上顾昭,笑道。 “夏日天热,还是吃些瓜果来得舒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天气热,这甜瓜晒多了日头,倒是格外;清甜。” 顾昭笑了笑,“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多谢大人。” “见外了见外了。”潘知州摇了摇蒲扇,“对了,小郎今儿怎么寻我来了?” 顾昭:“大人,我寻到庆德陛下了。” “哦,庆德陛下啊——”潘知州反应过来,“什么?庆德陛下,他现在在何处?” 顾昭:“其实这庆德帝,大人您也见过。” “我见过?”潘知州诧异了。 “对,不单单是您,就是陛下也见过。”顾昭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他就是祈北郡城;祈北王,孟东君。” “是他——”潘知州有些恍惚,“竟然是他?” 顾昭点头,将冲虚道长做饵,鬼鸮寻来;这一件事说了说,最后道。 “昨日巡夜时碰到毛鬼神,它是孔家供奉;神灵,谢家庄村覆一事,孔家也是苦主,是以,它也一道追了过去,万幸有它相帮,城南兵营;几个兵大哥都没事,我寻着鬼鸮;踪迹,一路跟至祈北郡城;祈北王府。” “难怪——”潘知州面有沉思之色,“那一日在甘露殿,陈翰林;那一声陛下,喊;是庆德帝吧。” 顾昭点头,“是。” 接着,顾昭便将庆德帝以万骨阵;阴炁腐蚀,开了修罗道;事说了说。 “也是因为那堕物;津唾腐蚀万物,我这才瞧出他皮囊上;猫腻,大人,可要见见这庆德帝;真面目?” 潘知州:…… “那就瞧瞧吧。” 片刻后,潘知州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连连摆手。 “收回去,收回去,快收回去!” 一道幽光闪过,地上那一头青皮褶皱;四脚蛇重新被收到了瓷瓶之中,那股老臭鱼;味道也随即消失了。 潘知州瞅着白地青花;瓷瓶,惋惜又肉痛,多好;瓷瓶啊,糟蹋了糟蹋了。 “顾小郎,他这是——”潘知州不解,“庆德帝,他怎么会是这般模样了?” 顾昭:“他被骗了。” 潘知州意外,“啊?此话怎说?” 顾昭:“大人,你还记得前朝箴言一事吗?” 潘知州点头。 庆德帝沉迷于长生术,供奉了许多方士,荒废国事,有一日说起自己年轻时见到过一头大龟驮着一块巨石,在大江中威仪前进,仙乐阵阵,弥彩漫天。 后来,有方士进言,这巨龟乃是赑屃,所驮之物不是巨石,而是上天之书,上头前写上至万年;历史秘事,下写千百年后;箴言,再后来,方士和巨龟斗了个两败俱伤,一人道法被破,瞬间韶华逝去,巨龟重伤沉江,众人也瞧到了天书上;一页。 【东梁将亡,天启神授】 顾昭:“众人都以为庆德帝只得了一页;天书,其实不是,在他寿数所剩不多时,他得到了整本天书。” 潘知州抚须,微微皱了眉,只听顾昭又道。 “那本里书中不但有箴言,还有诸多秘法,庆德帝便是依着书中;秘法,将自己;墓葬之地选在了江河之中。” 潘知州:“水葬?” 顾昭点头,“是,就葬在樟铃溪;一处山腹之中,一半是水,一半是山石,山中;皇陵其实是空坟,他将棺椁浸润水中,以九九八十一对;童男童女布阵,炼化尸身为蛟龙。” 为何会选择樟铃溪,因为书中有言,樟铃溪是千年前玉溪真人身陨之处,虽然千百年;时光过去了,这一处;江水却仍有灵韵残留。 蛟龙嗜杀,天地不容,玉溪真人;道韵精纯,庆德帝以秘法收集道韵,再以道韵裹身,以期避过天地,只待他重得天下皇位,人龙之势加身,蛟龙即可一飞冲天,化蛟龙为真龙,从此长生不老,昌荣永享。 在那书里,他见到了玉溪真人;画像,天人之姿,目有对苍生;悲悯,不染尘埃,就是他一个男子瞧了,都心神向往,心神一动,在道韵裹身之时,他索性将自己;皮囊用了玉溪真人;模样。 箴言中有言,祈北王孟棠春和柳菲卿会诞下七杀星命,七杀星命主灾祸,刑克,却也有将星之兆,是传说中兵解之人;残魂转生。 柳菲卿命格特殊,护得住这样;胎儿。 为防自己无法诞生,庆德帝为自己这一世,挑选;父母便是命格特殊;柳菲卿。 顾昭难免;想到了孟风眠。 韩道人将神仙种骗王妃和王爷吃了下去,从而诞下孟风眠,柳菲卿和孟棠春因为神仙种而心生芥蒂,这孟风眠到底算不算是自己;儿子。 因此,他们待孟风眠一点也不亲近。 哪里想到,在那箴言天书上有孟风眠;存在,反而是二儿子孟东君,他是以秘法相占,生生;剜去了柳菲卿肚中那亲生;儿子,自己再借腹出生。 他才是那真正;鸠占鹊巢之人。 潘知州不解,“那怎么说他是受骗了?” 顾昭:“他这哪里是蛟龙,分明是四角蛇,是怪物,就这种东西也能长生?那天地之势得多眼瞎耳聋啊。” 话才落地,窗棂外头正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