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生站在404公寓的客厅里,此刻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对面摆着一张空椅子,一个自称是“何危”的隐形人,摆出一副提审的语气:“说说吧,来我家里干什么?”
尽管这副场景充满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但程泽生不仅没有怯场,还迅速冷静下来,反问:“这里也是我家,我还没问你来做什么。”
“你家?呵呵。”何危冷笑,翘起腿,指着另一张椅子,“你也搬一张坐下来,咱们慢慢聊。”
程泽生抱着臂,居高临下看着空椅子:“凭什么你提要求我就必须得答应?你是我上司还是我爹?”
“你之前强调主权时用的是‘也’,说明潜意识里是承认这间公寓有我的所属权。既然我们对彼此的目的都很好奇,为什么不谈谈呢?”何危淡淡道,“至于你想把我当成你上司还是你爹,随意,我都不介意。”
“……”程泽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钻完空子再顺杆爬的人精,资料里的何危沉默内向,但这个“何危”却能言善辩,语不惊人死不休。程泽生不屑一顾,还怕你不成?于是也去搬张椅子,摆在对面坐下。
“好,咱们的问话正式开始。”何危从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小便签本,再摸出一杆笔,咬着笔帽打开,刚写下“嫌疑人”三个字,又感觉用词不合适,划掉重写——“死者程泽生初审笔录”。
“姓名。”
“你不是知道吗?”
“性别。”
“……女的,你信?”
何危边写边提醒:“注意态度,这些都是流程。”
程泽生翻个白眼,感到莫名其妙:“你这是谈话还是审犯人?”
“有差别吗?”何危抬头,“你一个嫌疑人——不对,人不人鬼不鬼的来我家,骚扰我正常生活,现在被我当场抓获,不应该好好审审?”
程泽生抱着臂,不甘示弱反驳:“搞错了吧?我之前说过,这里是我家,停尸间和骨灰盒才是你的归处,人死了魂还不安宁,来催我破案啊?”
破案?何危皱起眉,抓住一个重要信息:“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刚刚还咄咄逼人,现在一副失忆的模样装给谁看?不过转念一想,程泽生以前也听过一些封建迷信,有些遭逢意外的死者,灵魂会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因此会继续停留在人世间游荡。此刻在他眼中,何危正符合这种情况,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处的亡魂,只能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虽然程泽生很不想承认这世上有鬼,可事实胜于雄辩,他现在坐在这里,确确实实在和一个看不见的鬼魂交流着。为什么没怀疑录音带或是远程扩音器?别开玩笑了,这都分辨不出来程泽生还做什么副支队。
于是他将椅子拉进,身体前倾,告诉何危:“你死了,14号那天就死了。”
呼吸的气息打在侧脸,何危皱眉,性格清冷的他不曾和任何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别谈对方还是个鬼。他伸手推一把,意料之中推了个空虚推了个寂寞,只能用脚尖撑着地将椅子向后划一步。
“说话就说话,谁让你靠那么近的?”
程泽生无语,他又看不见何危,怎么测出具体距离?再说,都是男人,就算性向不同也不用敏感成这样吧?
何危则是对他的话饶有兴趣。程泽生为什么会认为他是死者?而且死亡时间也是14号,和他的死期一样。
“你确定是我?”何危问。
“本来还有那么一丁点怀疑是你弟弟,现在百分百确定了。”魂都找来了还能出错?
“没想到你还知道我弟弟。”何危拿着笔,继续问,“我是怎么死的?”
“机械性窒息。”
“缢死、勒死、扼死还是别的死法?”
“勒死。”
“凶器是什么?”
“一根麻绳。”程泽生反应过来,“你怎么又用这种审案子的语气了?是你在求我告诉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我态度已经很好,请你主动配合我的工作。”何危看着笔录,“呈尸地点在哪儿?有目击者吗?现场证物有什么?”
“在伏龙山一座公馆里,别的你知道也没用。”程泽生的潜台词其实是——知道这么多,可以去投胎了吧?
听见自己“死”在伏龙山公馆,何危怔了怔,差点脱口而出“你也死在那里”。不过他想问的还没问完,继续套话:“你好像对我的死亡事件很了解啊。”
“废话,你的案子就是我在查,不然你怎么会缠上我跟我回来?”
客厅霎时间变得寂静无比。
程泽生敏锐察觉到这股寂静不同寻常,因为何危的呼吸声也一起消失不见。他抬头看向石英钟,距离12点半还差几分钟,何危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而何危坐在椅子上,问出“你是警察?”之后,程泽生便没了动静,静谧夜色缓缓铺来,又将客厅覆盖。
他站起来,从便签本的后页撕下一张,写了四个字留在茶几上。
【明天继续】
———
程泽生顶着黑眼圈走进市局,碰上经侦的刘焰,被一把拽住:“哎美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