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生点头,问道:“何陆,我看你对你哥哥也没那么喜欢吧?看见尸体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何陆冷冷盯着程泽生:“因为那不是何危。”
程泽生和他四目相对,眉头拧起。何陆继续说:我太熟悉他,在停尸间看见的第一眼感觉就不对。虽然身材和脸一模一样,但不是何危。”
难怪认尸时他的态度会那么冷漠,敢情是压根不信自己亲哥死了,所以才懒得浪费时间。
柯冬蕊将笔录一字一句敲在电脑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赤/裸裸的神经病。
程泽生手中的笔转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既然说那个不是你哥哥,我们发现的死者又是谁?”
何陆摇头,他也不清楚,但不是自己哥哥,这一点很明确。当时看见尸体,他的内心没有悲痛,甚至冒出一丝庆幸,脑中想的是:这里已经有一个死者,那没人会去管真正的何危去往何处。这样的话,他如果找到何危,而何危已经明面上成为一个“死人”,再也没有办法回归过去的生活,那他只能呆在自己身边被豢养着,没有逃开的机会。
“……”柯冬蕊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低声嘟囔,“疯子。”
“哈哈哈,我是疯子?哈哈哈哈!”何陆耳尖听见了,放肆大笑,整间审讯室里回荡着他的开怀笑声。柯冬蕊敲敲桌面发出警告:“注意纪律,现在还在审讯期间!”
何陆的笑声渐小,笑容也渐渐收起。他低着头,像是告诉程泽生,也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你们不会懂的,长久得不到的东西变得可以攥在手里,是一种多么弥足的珍贵。”
———
今天换成何危在家里等程泽生,拿着《法医毒物学》躺在沙发上看书,一不小心打个盹,醒来抬头一瞧,十一点。
看来程泽生今晚是不回来了。
何危站起来伸个懒腰,洗澡睡觉。最近两人似乎都很繁忙,他想找程泽生聊聊他哥哥都没机会。
昨夜在审讯室里,何危问程圳清之前是不是缉毒警,他的表情怪异,还未回答崇臻便推门进来了。崇臻发现录像和录音一起关闭,把何危拽出去,悄悄问他搞什么名堂。
何危只说,先套套话,至于套什么话,没告诉崇臻,怕吓到他。
程圳清被带回去,擦肩而过时,回头注视何危的目光意味深长。何危当然清楚他不简单,身上藏着大秘密,从看见他抽烟的方式,便开始往借尸还魂的灵异方面猜测。
那是程泽生无意间透露,他哥哥独有的习惯,几乎形成一种自然而然的动作,拿到烟的那一刻手已经不由自主的验起来。
因此何危想回来和程泽生了解更多程圳清的事,下次提审也好打开突破口。以及那个信封,何危还没有拆开,打算听听程泽生的意见,让他判断一下里面可能是什么。
既然碰不到面,那就留纸条吧。何危洗澡出来之后,写了长长一张纸条贴在桌上,等着程泽生做出仔细的解答。
程泽生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能回家。因为何陆的供词,他连夜和乐正楷开车去找加油站。两人按着何陆交代的路线,拐进常蟠路,果真看见24小时营业的加油站。
监控视频被调取出来,那辆黑色本田在加油期间,后车门忽然打开,蹿出一道人影,往加油站后面的小路跑去。紧接着又一道人影从驾驶位出来,追过去,两人的身影双双消失在监控画面中,加油站工作人员拿着油枪愣在原地,显然也被这追人弃车的行为惊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何陆回来了,付钱之后将车开走。
“他说何危失踪的时候,提到一个前提条件,还记得吗?”
乐正楷仔细回想,忆起何陆的第一句话是“那天雾很大”。
程泽生在微博里翻找一阵,点开一个视频,递给崇臻:“这是13号晚上,有人用天文望远镜观测的景象,一颗超新星爆炸了,是不是看得很清楚?”
视频中的圆形星空力,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顿时周围都被点亮。这团白光还在不停闪烁着,一明一灭,像是夜空中最俏皮的眼睛。
“这颗超新星爆炸,跟起雾有什么关系?”乐正楷问。
“光学望眼镜对观测台址和天气的要求较高,有雾的话会导致进入望远镜的光线减少,看不清星星的。”程泽生收起手机,一脸嫌弃,“怎么回事?高中时候没学过?”
乐正楷大冤,谁高中研究这个?不过程泽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告诉他,那天晚上并没有雾。
乐正楷观察着地形,加油站后面只有一条路,并且还是一条死胡同。出口在另一边,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他们往那个方向跑去,何陆捏造一个有雾出现、何危失踪的谎言实在是太过拙劣。
正是因为这种谎言没有一点水平,轻而易举就会被戳穿,程泽生才感觉何陆说的都是真话。并且从他的表现以及高速收费站记录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哎,你觉得这情节,换成火车站会不会眼熟一点?”乐正楷指着那堵高墙,“推着行李撞过去,欻一声,恭喜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了。”
程泽生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