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为我引路,不然仅凭自身之力,我可能真的寻不到出口。不过——”
殷灵栖又朝他心窝处补了一刀,那张惹人怜爱的美人面上依然浮现着纯良无辜的笑:
“不好意思,是我杀了你哦。”
匕首深入心脏缓慢绞动,齐越疼得面目狰狞,额头青筋爆起快要炸裂开。
方才小公主怯懦柔弱的目光,如今只令他感到恐惧。
对视的一瞬,齐越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冷凝。
殷灵栖注视着那人逐渐涣散的瞳孔,饶有兴致欣赏起来。
对,对。
就是这种眼神。
扩大的瞳仁里充斥着濒死时的茫然、无措、慌张、惊骇。
满是对死亡本身以及给他带来死亡之人的惊惧。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殷灵栖也如他这般绝望,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死亡。
朝堂错综复杂的势力勾心斗角同她何干。
她何错之有……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齐越是齐聿白的心腹,狼狈为奸不知害了多少人,他该死,他死有余辜。
自此为始,他们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手底那人颤抖着,终于停止了挣扎。
齐越死透了。
殷灵栖抽出匕首。
天际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作响,有蒙蒙细雨飘然而至。
冰冷的雨丝落在面上、发梢,殷灵栖仰起脸直面乌黑的天幕,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将染血匕首沉入河底,寻了个处所避雨,等待这场雨过去。
雨停后,殷灵栖走出宫门。这里经历过激战,尸体横陈,有逆党的,也有禁卫军的。
回宫路途慢慢,说不准会遇见什么新危险,她需要寻一把新的趁手的短刀防身。
殷灵栖蹲下身,一根一根掰开逆党的手指,握住那柄小而精巧的刀柄。
她握住刀柄,费力地将刀身从沉重的盔甲底抽出。
一只沾满泥土与鲜血的粗粝手掌猛地按住她手腕。
殷灵栖遽然一惊,瞳孔蓦的缩紧。
那本该早已死去的逆贼睁开了眼,粗野而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你……”
殷灵栖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在那人开口的瞬间握紧刀柄意欲取他性命。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一杆银枪动作比她更快,横空刺出。
长.枪起势凌厉,逆贼钳制住殷灵栖的那条手臂被直接劈断,血流如瀑甩上半空。
那人捂住喷血的断臂发出痛嚎,新伤牵连胸口处旧伤,他身体一僵,抽搐两下便昏死在血泊里,咽了气。
惊变不过瞬息之间。
殷灵栖尚未反应过来,那条断臂便已化作一道残影甩飞出去,而横在眼前枪锋因速度太快,甚至不曾沾上多少血,刀面锃亮,折射出骇人的寒光。
她的目光沿着那杆杀意凛然的银枪上移,辨认出熟悉的雕琢纹路时,那人忽的转腕将长-枪挽了个空收至身后,动作迅疾。
待到锋芒凌空闪过,殷灵栖定了定神,对上一双冷漠沉静的黑眸。
来者玄衣策马,恃枪而立,不失少年人的风发意气,又透着超脱年纪范畴的凌厉杀气。
那是她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萧云铮。
自鲜衣怒马少年将军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似乎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肃杀秋风穿堂而过,吹动墨发飞扬,萧云铮定定注视着她,纵身一跃,下了马,朝殷灵栖伸出手。
“跟我走。”
惜字如金,语气冰冷,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喜欢。
殷灵栖悄悄丢掉短刀,缓慢站起身。
“你也是来寻我的?”她心下生疑。
上一世的确是齐聿白授意齐越将殷灵栖顺利带回了皇宫,她不并知晓,在她与齐越离开后,萧云铮也曾来至西郊行宫找过她。
而今齐越死了,原本的时间线被殷灵栖打乱,命运的齿轮便开始朝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转动。
萧云铮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慈姑在城外驿站等你。”
听到慈姑的名字,殷灵栖黯淡的眼眸忽然亮了。
“带我去见她。”她越过萧云铮,走向坐骑。
擦肩而过的一瞬,萧云铮淡淡扫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不对。”
殷灵栖心下一紧,攥紧裙裾上沾血的那一块布料,故作镇定问:“哪里不对……”
她话音未落,一截短刃突然横过脖颈,冰冷的触感刺激得她胆颤心惊。
殷灵栖几乎在瞬间下意识想抬手夺走对她产生威胁的短刃,然而身体还未来得及动作,刀柄便已被萧云铮塞入她手心里。
薄刃只轻轻掠过颈下便离开了,并未真正伤到她。
“方才见你执匕首的姿势不对,握好短刀,抬臂,收肘,转腕,出刀,力量聚于掌下,这样才不会被人掣肘住。”
殷灵栖只觉自己鬼门关里又走了一遭。
她本疑心方才杀齐越被萧云铮看出了蹊跷,哪成想这人真的是在教她握刀。
她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