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上的数字还在缩小。 再不拆就来不及了。 但也只有这颗炸彈的引爆,才能让另一颗炸彈垄断接收源,保证拆弹部队的人能及时前往拆除。 炸彈犯憎恶警察,就是为了能够看到警察的牺牲来平息他心中的仇恨。 他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 一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剪刀,递过来一把很漂亮的羊角刀。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传来。 ——“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它能拆掉这个炸彈的固定槽。” ——“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她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连尸体都无法拼凑,只有衣冠墓的家伙。 而他好像在恍惚间,看到了那个人,站在云居久理的旁边冲自己乐。 ——“小阵平,瞅你这德行。” 她尊重他的选择。 放弃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明明她完全可以不把这个羊角刀拿出来,只需要夺走他手里的 她背逆着光,一颗碎裂的泪珠沿着她冰冷的表情滚落。 那是她真正的眼泪,在用真正的自我对松田阵平说。 她说:“你是一个好警察,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这句话,把他的心搞乱了。 “我想看烟花,让它绽放吧。” * 云居久理看到了。 在摩天轮里发生的事情,她全部都“看”到了。 是的。 那把羊角刀是她的东西。 照片也是她拍的、视频也是她拿着松田阵平的手机录的。 在炸彈从卡槽里脱离的时候,松田阵平拉开观光厢的门,然后把炸彈扔了出去。 炸彈爆丨炸的时候,冲击波冲撞着观光厢。 整个观光厢的支撑杆都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在热浪里疯狂摇晃。 是他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不在晃动的观光厢内撞得浑身青斑。 他的身体很温暖。 云居久理感觉到他的温度随着炸彈爆丨炸的时候而跟着上升。 可是她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她在剧烈的轰鸣和刺目的爆丨炸以及剧烈的晃动中,昏了过去。 虽然恢复了一点记忆,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那个对她来说犹如生命一样重要的人是谁? 羊角刀是谁给她的? 云居久理不知道。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松田阵平挨着她位置很近。 比上次不小心摔倒在床上的距离远不了多少。 他的靠近有些生涩、还有点试探,好像在寻求她的同意也在等待她的回应。 若依若离、缓慢靠近。 她甚至能看到他睫尾在紧张地颤抖。 云居久理很高兴,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他。 松田阵平的靠近被打断掉,瞪圆了眼睛错愕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小山医生提议的方法果然很有效果!”云居久理兴奋的声音像是欢快的泉水。 这是她从医院醒过来之后,第一次流露出开心的情绪。 她真的很希望能够恢复记忆。 虽然只是想起来最近的一件事,已经足够让她高兴了。 松田阵平木讷了半天,面对她的愉悦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略微有些慢半拍:“真的吗?看样子你恢复记忆是胜利在望了。” 他刚才看到她面对自己的靠近闭上了眼睛,以为她在默许自己的行为。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她刚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所以才会把眼睛闭起来的吗? 松田阵平哭笑不得。 他松开了紧握住把手的手指,放回到了口袋里开始摸烟盒。 真想抽一根啊。 看着云居久理高兴的样子,松田阵平长舒一口气:“那么你都想起来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能想起来就说明我不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对不对?”云居久理心情很愉悦,她推开松田阵平,忽然又想起来小山医生上次说的那些提议…… 重新回到对于她来说印象深刻的地方,能够促进记忆恢复。 之前云居久理也在中午的时候去给松田阵平送过饭、去过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地铁口,都没有这一次到摩天轮这里的效果好。 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在这里也是对她很重要的一个回忆呢? 云居久理很认真地向他道谢:“你是知道这里可能会让我想起什么,所以才带我来的吗?谢谢你。” 松田阵平伸出手好像很想拍一拍她的肩膀,但中途绕后,很随意地抓了一把略卷的短发,笑道:“不用谢。” 其实他也挺希望云居久理能尽快想起来的。 有一件事他很好奇。 为什么云居久理的身上刚好有一把用得上的羊角刀。 虽然她说那是她很重要的人留给她的,松田阵平一开始以为是巧合。 但云居久理好像很了解那个炸彈该怎么拆掉。 现在云居久理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