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太太觉得那湿漉漉的东西,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啊!”袁太太尖叫着后退,再次撞到门上。
苗太太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拖回来,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膝盖顶向她的腿窝,让袁太太跪到了苗芯面前。
门外,听到尖叫声的袁先生和周先生正在不停地敲门。
袁太太这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苗太太把门给反锁了。这一刻,心里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浑身发冷,心脏跳得很快。
不管她怎么挣扎,苗太太压在她脑袋后的手都稳如泰山。
苗太太的声音很轻柔,“芯芯,快醒醒,你袁阿姨是来问问,能不能原谅袁莉子。”
袁太太的脸几乎要贴上苗芯僵硬的脸,尸臭味霸道的钻进鼻腔,因为离得太近,她能清楚地看见苗芯因为皮肤干燥而浮起的粉。
为了让女儿的脸能好看一点,苗太太每天都在给苗芯补妆,粉扑得一天比一天厚,眼前这具尸体,看上去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假人。
袁太太浑身颤抖,双手拼命撑着地面,以免自己的脸真的贴上去。
见女儿没有搭理自己,苗太太转头看向袁太太,她的嘴唇离她的耳朵很近,稍一低头就能咬伤对方的耳尖。
“她说不原谅,你听见了吗?”
袁太太的身体彻底软了,语无伦次道:“你放了我吧,我听见了,我马上带我老公离开,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苗太太揪住她的头发往前按了按,“给芯芯道歉。”
“苗芯,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走吧。”苗太太松了手,掏出钥匙丢到袁太太脚下。
她独自一人歪坐在苗芯身边,掌心小心翼翼的拂过女儿的脸,皮肤早就没了弹性,可她让人觉得,那张脸是温热的,柔软的。
指尖将鬓角的发丝抚了抚,苗太太低声说:“临走前,来看看妈妈吧,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客厅里脚步稀松,袁家夫妻和周先生先后离开了。
门外站着王家和与二队派来的警察,见到三人平安无事,纷纷松了口气。
袁太太从出来后一直精神恍惚,下梯子时险些摔一脚,明显受了什么刺激。袁先生扶着妻子往汽车走去,问道:“刚刚在房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苗芯,是苗芯……”
“她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可是她的尸体就在放家里!已经腐烂了!”那张恶心的脸出现在脑海中,袁太太打了个哆嗦,扣住丈夫手腕的手指不断收紧,“可是,可是我觉得她还活着,那些黏腻的液体一直往我脚边流。我,我……”
她猛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裙摆被打湿了一点。
袁太太发疯似的用力拍打,撕扯。好在跟来的是个女警察,她体贴的拉着袁太太进了小区门口的公共厕所,将自己的裤子换给她。
袁太太还是觉得不舒服,腿上仿佛爬上了一只只身体柔软的,湿漉漉的虫子。它们沿着的皮肤,一直往上爬啊爬。
就在这时,拎着两个箱子追出来的苗先生,忽然一扬手。
两个皮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啪嗒落地,里面的钱和装着文件的纸袋撒了一地。
粉色钞票铺在地上,其中几张就落在苗先生的脚边,他面无表情道:“拿着你们的东西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儿子女儿倘若没有坏到不可原谅的地步,自然会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太太顾不得身上发痒,疾步往前,“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女儿能回来吗?什么时候,你是不是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苗先生冷冷看着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王家和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苗先生的话中有个很明显的前提
——没有坏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这无疑是种暗示。
第一,原谅的权利在苗芯手里。
第二,周舟和袁莉子没有坏得很彻底,要由苗芯决定。
前一个暗示很明显,第三个暗示却很模糊。
坏的界限很难区分,每个人对坏的定义肯定有所不同,有些人觉得小偷罪该万死,有些人觉得小偷改过自新还是好人。
说到底,如果苗芯觉得他们死不足惜,那么周舟和袁莉子,回不来了。
王家和的思维被右手方的一声惊呼打断,他循声望过去,是一个背着书包刚下晚自习回来的中学生。
中学生刷着手机,惊讶得手里的奶茶都掉了。
王家和心头一跳,心里起了怀疑。他快速掏出手机,拨通了田芳的电话。
田芳在第一声响就接通了起来,对王家和说:“直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