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夸张,亦没有半分谦虚,只是平静的叙述着事实。不管是对安禄山还是神都洛阳,原本的杨贵妃也好现在的许樱樱也罢,都是了解的,至少要比眼前这妄图仅凭借着一腔孤勇,便想着行匹夫之怒的公孙湄要更加清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许樱樱不知道那已然登基为大燕皇帝的安禄山,较之此前老而不死的李隆基而言,到底谁更加惜命。但很显然,纵使成功混入洛阳行宫,想要刺杀安禄山亦不会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要不然许樱樱大可在接手杨玉环肉身之后,便凭借得天独厚的条件早早给李隆基办丧叫其早死早超生。不过看着这般有着天真且单纯想法的公孙湄,许樱樱心中却没有什么厌烦的情绪。隐隐约约间,更是有着莫名的冲动升起。
她许樱樱,喜欢这些好玩且有挑战的事情。
公孙湄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被说服的人,前往洛阳刺杀这乱世的罪魁与祸首安禄山,亦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终结这乱世的方法。这个擅长剑舞且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不懂所谓天下大势的女郎心中所最想要的,不过是这世间不要再有那么多的流离失所与悲欢离合。早在打点行囊踏上路途的时候,她便已经将一切置之度外。
但可惜她遇到的是许樱樱,一个相当固执且极善于伪装与蛊惑人心的存在。最终的最终,公孙湄还是同意带着许樱樱一起上路,奔赴一场注定的死局。
和公孙湄一般怀着必死信念踏上一场场注定死局的人还有很多,而所谓的离别与悲欢,早在这大唐各地、早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便已经于各地上演。有人贪生怕死委屈投降,有人背信弃义助纣为虐,有人蝇营狗苟争权夺利。但更多的,却是那些为国家、为民族、为苍生大义所驱使,心系天下安危奋不顾身走上抗击乱军路途的普通人。
昔年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之后便在瘦西湖畔创立忆盈楼,后更名为七秀坊,广收天下女子,授予技艺。而楼中女子多是色艺双绝之辈,同诸达官贵人、文人雅客之间来往亦是密切。纵使战火燃起,大唐各地陷入烽烟之中,可做为秀坊女子,公孙湄原本是可以和坊中姐妹一起寻个安静清幽的地方,躲过这场劫难的。只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她终究是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事实上做出这选择的并不只是她一人,只不过最终是她抢到了这个机会而已。
在战火燃起的很多地方,除了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官兵以外,更有无数的民间力量汇聚,加入其中,共同守卫这盛世大唐。纵使所有人内心里或许都清楚的知道,天宝年间大梦一场,终是,回不去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在这的不是许樱樱这个历史投影与半身,而是原本的那位真实存在的女皇,那么她也许会痛心、会愤怒、会不满这般生灵涂炭的哀嚎之景,甚至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再度建立起一个全新的王朝与秩序。但很可惜的是做为其恶意化身一面的许樱樱,并没有那么多忧国忧民又或是扶大夏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心思,她只是如找到了某种新式玩具的孩童一般饶有兴趣的跟在公孙湄身后,伪装着自己,观察着这个被战火所破败了的天地。而后发出一声似真似假的感慨:
这盛世大唐的幻景啊,当真是脆弱。似乎就在不久以前,这肉身还是身受帝王宠爱荣华富贵尽享的贵妃,又何曾俯身见过人世间的疾苦与百姓的流离、普通人的不易?
可即便是见过了又能怎么样,许樱樱扪心自问,然后发现她似乎从来便不是什么心思纯善有大志向之人,并没有任何解救黎民与水火的心思。唯一可惜的便是她似乎对李隆基下手太迟,叫这位老眼昏花的唐皇在皇位上蹦跶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