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被关应钧漆黑的眸子盯得怔忪一瞬,很快回神。
他只掀了掀眼睛,眼尾立刻泛起了红,转瞬之间就换上一张怒目切齿的面孔。
简若沉伸手攥住关应钧的衣领,狠狠猛然往下一扯,凑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想要海清河晏,想要香江人人能安枕而卧,想要重新看一看太平盛世,想要警局门口升五星红旗,这你也能给我?”
关应钧喉结滚了一下。
他与简若沉近在咫尺,呼吸间满是清澈的柚子香气,甚至觉得那浅色的卷翘睫毛能扫到他的脸。
简若沉原本是演的,但说着说着动了真火。
他来这里之后,从小一起长大,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没了。
养了他十几年的长辈再也见不到了。
要留心别人的算计,要帮原主报仇。
本来就烦。
干脆借此把火都发了。
简若沉两只手攥着关应钧的领口往后猛地一推,“关sir天生正义,看谁都像有罪,觉得没把我锁在审讯椅上拷问一番,就已经是您在屈尊降贵了,是不是!”
“在关督察眼里,别有所图的人才配做好事?你能想着要把罪犯都送进监狱,别人想就不行了?”
关应钧没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明白一向沉着冷静还好说话的简若沉为什么这次会生气,“我没这个意思。”
他是真心想打开天窗说亮话,才关起门来聊,“我是……”
“够了!”简若沉脸色沉沉,“关督察,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我帮你破案、给你递线索,不是让你当成把柄来审问我的!先不说找出冯嘉明案凶手这件事。就说如果没有我,你要多花多少时间才能在霍进则那里问出江永言的线索?你要多熬几次夜,才能找到这次的嫌疑人?”
他抬高声音,用关应钧昨天说过的话辩驳,“你准备拿着那张邀请函,让你的线人去问。然后再拿着照片一家一家找吗?”
关应钧哑然。
他盯着简若沉蕴意起红意的面颊和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诘问,不知道再开口,面前这双眼睛会不会突然湿润,掉下眼泪。
简若沉俯身拿起关应钧暂时放在座椅上的两本相册,“我听张星宗说重案组没钱,花钱把证据买出来给你,让你觉得多此一举了是不是!”
关应钧觉得有些热,脖颈处针扎一样痒起来,脊背上微微出了层汗。
他想张嘴辩驳,但简若沉的话太密。
没来得及。
简若沉面无表情,“关督察,你要清楚,这顾问我也不是非要给你做!是你求到李老师面前,老师不方便来才换成了我。现在看来,你们重案A组好像不是很需要顾问。”
他将手上的相册啪地一合,两本一起用力甩进关应钧怀里,神清气朗,心旷神怡地披好外套,拉开休息室的大门拔腿就走。
离开时用力甩了一下门。
休息室的木门“哐当”撞在门框上,接着反弹回墙壁边。动静大到最靠近休息室和茶水间的D组成员探头出来看。
关应钧站在休息室中间,冷冷扫过去一眼。
D组成员立刻一蹬滑轮椅,咻得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应钧走到窗边,把相册夹在腋下,侧头点了一根烟,平静地低头,看到简若沉径直出了警局,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头也没回。
烟头在寒风中亮起一抹红光,星星点点闪烁,关应钧只吸了一口,把剩下的夹在手指间晾着。
简若沉的话在脑海中盘桓,他心里有些触动。
但这世上多的是人会说冠冕堂皇的话,多的是警察在宣誓后反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关应钧把几乎没抽的烟摁灭,扔进随身烟灰缸。
他18岁回国后就被下达了卧底任务,上面不希望他的学籍在警校档案里出现,于是送他去学了4年会计,暗地培训卧底技能。
毕业后直接被送去当了三年卧底,曾亲眼看到同僚被线人出卖,被关进私牢,仅仅抗了3天就要吐出卧底名单。
他时刻活在背叛之中,怀疑已经成了习惯。简若沉实在太过聪明,太会收拢人心……
关应钧想到几分钟之前简若沉红透的脸和眼眶,思绪停滞一瞬,又拿了根烟出来抽。
抽到一半,张星宗跑过来,扒着门框,对“整层楼都知道正在生气的关sir”道:“头,我们去搜查嫌疑人住处的人回来了。这个人好像还是个连环杀人犯啊……”
关应钧回神,“嗯。”
张星宗小心翼翼,“我们现在问不出来,您看……”
关应钧,“我来问。你带着人先去做查访白金会|所的案子,照片全复印出来,一人负责十个,一个一个走访。”
·
A组查访白金会|所,算是抢了Z组的肥差。
z组那边焦头烂额一个多月毫无进展的活计到了A组手里,只做了一个礼拜就拿到了关键证据。
那两本相册里不少人都不是自愿,一听说警方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很快就有人反水。
有个地位较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