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外人,只你我母女说两句体己话而已。不必忌讳什么。” 杨甯同她对视片刻:“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毕竟……说也无用。” “那……就是后悔了?” 杨甯不肯诉诸于言语,只淡淡地笑:“我只记得那句话——‘你既无心我便休’,他的心早不在我身上了。我又何必留恋呢。” 顾莜道:“但如果重新让你选择,你是不是会选他。” 杨甯的心一动,继而一刺:“娘……” 顾莜道:“你是错过了,不能回头,我是撞破了头,也不肯回头。咱们娘两,真的是……”她轻笑出声,转身去拿起先前放下的针线。 杨甯本是要趁机劝她的,没想到反而被顾莜引动了心事。 当初知道俞星臣要北去的时候,杨甯简直不能信。 她跟俞鼐俞鼎的看法是一样的,俞星臣这么做,简直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青云直上,而选择了一条前途未卜危机重重的路。 先前俞星臣去海州的时候,杨甯诅咒他去死,但当时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背刺”,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但在他离开后,她却日日噩梦,只盼他能无恙,那种煎熬,直到如今尚且铭心刻骨。 这次,杨甯质问俞星臣到底为何如此,是为了杨仪还是怎样。 俞星臣摇头:“这不是娘娘该问的,我也没有必要跟您解释。” 杨甯却到底知道,以他那样矜贵自持的性子,就算喜欢上杨仪,也不至于就真的到达“死缠烂打”、执意追随的地步——杨仪前脚要走,他后脚就要跟上?绝不是如此。 于是她忍住脾气,只道:“你就算把我当作一个陌路之人,对你的好意劝诫,北境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别以为海州那次安然无恙,去北境也能如此幸运,你是最清醒的人,就算你有报国之志,在京内也是一样的!只身犯险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三爷总不会以为,性命没了,你还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吧?” 最后这句,自然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是何意。 俞星臣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他看着杨甯道:“我虽有向死而生之意,但……”并未说下去,他拂袖迈步出外。 杨甯着急喝道:“俞星臣,别执迷不悟!” 俞星臣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杨甯。 当时他的脸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 他道:“说来,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才造成了……” 杨甯在等他说完,可俞星臣的目光却在她身上扫了扫,却又一笑摇头。 他还是转身去了,这一去,便天南海北。 至今,杨甯都不知道俞星臣临去那两句话到底何意。 回过神来后,杨甯看到顾莜正在缝一件小衣裳。 这些日子,顾莜做了好几件婴孩的衣物,难为她这样耐心仔细。 她对杨甯道:“当初有你的时候,身上怪难过的,便没有做这些,这次可以补上了。” 杨甯每次劝她歇着,何况又不会缺这些东西。顾莜只是不肯听。 呆呆地,杨甯看着她慢慢地飞针走线,顾莜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甯儿,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 “这次倘若杨仪能够回来,你……千万不要、”顾莜思忖着:“不要针对她如何。” “娘怎么说这话?”杨甯又惊又笑。 顾莜垂着头,也跟着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永远不后悔嫁给你父亲,唯一做错了,是不该对杨仪……” 杨甯一惊。 顾莜叹道:“当时也不知怎地,大概是把对于洛蝶的恨加在她的身上了,鬼迷心窍一样,总想要她死才好……直到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同我们不是一路人,那个丫头,却比她的母亲更有志气,生为个女儿身委屈她了,我又常常想,我要是没有对她动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娘……”虽然知道顾莜说的对,但杨甯亲耳听着,仍是心情复杂,隐约刺耳。 顾莜却抬头向着她笑笑:“总之,听娘的话好么?” 杨甯努了努嘴,终于道:“我早就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了。再说,也没什么机会跟她照面儿,您不是说的清楚么,人家根本同我们不是一路的。” 顾莜又握了握她的手,喜滋滋把自己缝制的那件小衣裳给杨甯看:“怎么样?” 杨甯笑道:“好的很,比宫内最巧手的绣娘做的都强。” 京城,顾家。 这日,顾瑞河回了大宅,在前面给老太太请安后,便去拜见顾盟。 老祖宗顾盟近来更加不管事,漕运上已经完全交给了顾瑞河。 顾瑞河到了里间,行礼过后,低低道:“祖父,听说北边那里,杨院监出了事。” “杨登怎么了。”顾盟面不改色地问。 顾瑞河将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叹道:“之前我还劝过叫姑父不要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出了事……” 他的眼圈微红,毕竟杨登是那样和蔼仁慈的长者,是顾瑞河所见的长辈中最值得敬爱的人。 顾盟却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北境遍地都是刀子,就算你我这样的人去了都要带点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