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夏几乎立刻就察觉了卓航的不高兴。
“想什么呢,你现在拿钱就是入股了,我到时候还要给你分红,我不愿意啊。”
卓航听了田小夏的话瞬间哭笑不得,“就当我借你的。”
田小夏脱口问出,“不要。”
又想了想,在卓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说“算了,你借我四百吧,曼曼拿了九百在我这,我原计划是一人投五百的,既然这样,就一人投九百吧,反正利润都是平分。”
卓航耸耸肩,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喽。
吃了饭就直奔胡芳芳家,卓航依然是把东西帮着送上楼就回车里去了。
这个点正是饭点,胡芳芳家里还有好几个阿姨在编着,田小夏注意到每个阿姨手指头都包上了白胶带。
也是,每天不停地拉线,穿珠子,用剪刀,又是冬天,手指头开裂出现小口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刚刚再算账的时候,田小夏还想过自己是不是计件工资给高了,按照上周的进度,她平均一天光工资得花出去两百块。
现在看看阿姨们争分夺秒地包着指头穿珠子,田小夏为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感到羞耻。
自己是支付着工资觉得有点儿高,可是摊到每个人头上并不多,一个人一天也就十多块二十块钱,可是他们这十几二十块钱是用时间和双手换来的呀。
她们离开了曾经自豪的岗位,有过一段迷茫和无措,可是最后她们放下了身姿,靠着自己的双手用另一种方式去讨生活。
田小夏没有去打扰阿姨们干活,只是坐在旁边,看着顾饶曼教胡妈妈编新的款式。
等胡妈妈自己又编了两串,告诉顾饶曼没问题了,田小夏才拿出新的单子来。
“阿姨,昨天芳芳拿回去的卖得很好,你们辛苦了。这八百是工钱,我算过了,不够的,但是……”
田小夏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钱又买珠子了,暂时只有那么多钱。
胡妈妈拍了拍田小夏的手,“你的情况芳芳也和我说了,其实我也挣了不少了,阿姨帮你垫点儿也没事。”
田小夏指着地上的东西,“阿姨,这是新的珠子,只是这次数量稍微有点儿变化,手链多一点。”说着田小夏拿了各种链子数量多少、计件工资多少的单子给胡芳芳妈妈。
刚刚进来的时候,田小夏注意到这边的生活区不光有一个厂,看起来像是好几个厂都在这边,出了纺织厂生活区不远还有一个广场。
田小夏问胡芳芳了,晚上广场上也挺热闹的。
“阿姨,其实晚上你们也可以拿出去卖的。”
胡芳芳妈妈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芳芳说你们这边广场也挺热闹的,我看着这边好几个生活区呢。”
胡妈妈点头。
其实田小夏除了看到这里的人流量还想到了生活区大部分家庭还是有消费能力的。
女的嘛,甭管老少,喜欢好看的东西那都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上年纪了就不喜欢了。
“我们拿回去学校也是卖,你们这边能卖出去也是卖。包括做工的阿姨,她们要是有家人想卖的也可以。”
说着田小夏又拿出另外一张纸,“这个每种链子的定价,旁边的是最低价和最高价,最后这排是每种该交给你多少钱。”
胡妈妈接过纸条,低头细看。
因为田小夏没有和胡妈妈说过成本,所以她很放心把这些价格告诉她。
“但是阿姨,你要做好登记啊,谁哪种款式拿了多少,最后该交给你多少钱,根据交给你的钱你又给她们提成,一百块钱给八块。”
胡妈妈越听越迷糊,胡芳芳急得不行,赶紧拿过单子,又是举例子,又是打比方的讲了半天,旁边的胡爸爸反而听明白了。
胡爸爸拿过单子,“我明白了,我来登记我来记账就是了,反正我一个星期就上一天班。”
是了,胡爸爸几乎也是个闲人了。
虽然没下岗,可是车间开始轮班,一个人一周最多上两天,还要和厂里领导关系好,要不然一周只能排到一天班。
这几天胡爸爸看着妻子忙得饭都顾不上坐下来好好吃,可是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笑模样也多了起来。包括来家里编链子的人,虽然忙碌,但是看得出她们的开心。
他端着的工人架子也渐渐放了下了,又如在厂里死熬着,还不如赶紧找找其他出路。
他又听说下岗的谁卖了两包血去特区打工了,谁又去海市给人家盖房子去了……虽然说起来大家都会虚寒两句,说好好的工人怎么去打工去了,实际上那人眼里多少会有向往和渴望的光芒。
田小夏点头,“行,这事就叔叔负责,另外卖得的钱再给叔叔百分之二的管理费。”
胡爸爸刚摆手,田小夏就说:“叔叔别客气,这能卖多少钱还未知呢,说不定你一分钱管理费拿不到的日子也有。”
这一下气氛活络了起来。
又拿了昨天到今天中午为止编好的串,田小夏问胡芳芳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回学校。
胡芳芳点头,临走了,胡芳芳还和她爸妈说:“我昨天卖链子林林总总挣了快三十块钱。”说完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