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缓缓从马车后提着剑走出,“你们青霜山,这是——要造反?”
顾承宴瞥他一眼,出手用巧劲将小五的剑推回去。
“……傻小子,别给掌门惹事!”
小五哼哼不服,“师祖最护短,他才不在意,他要知道他们这样欺负你,兔死狗烹、过河拆……唔唔?”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顾承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枚饴糖,正塞到他嘴里。
顾承宴挂着浅笑,冲小五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心窄,有些话挑明,只怕要授人话柄。
以凌煋之城府,今日或许他还动不得青霜山,但难保以后不会翻旧账报复。
顾承宴不想临走还给青霜山添麻烦,略一沉吟后,扯下袖中一只香囊:
“正巧你来,这个,你替我转交给掌门。”
饴糖粘牙,小五嚼得费劲,以至听见这话时反应慢了半拍——
眼前一花,香囊就被皇城使截了胡,然后,就落入了皇帝手中。
“喂你——!”
小五急了,囫囵吞下糖块上前想抢,顾承宴却错一步挡住他,让小孩别冲动。
皇帝想看就让他看,免得日后他疑心。
那是一只旧香囊,青碧色纹白鹤,大约是放在顾承宴身边日久,皇帝接过去时还嗅到一股药香。
抽开细绳、倒出里面东西——确如皇帝所料不是香药花草,但也没有他以为的密信或标记暗号。
香囊中就装了一对边沿已经泛白的旧杯筊,还有一只草编的蚱蜢。
皇帝皱眉,捏起这两件东西翻来覆去看了数次,却也没能从中找出什么蹊跷。
“怎么?”顾承宴抱臂看他,“这点哄孩子的玩意儿,陛下也要抢?”
看着他巧笑戏谑的眉眼,皇帝脸上一热,最终还是迟疑地还了香囊。
顾承宴拿到香囊,转身拍拍小五肩膀,“在外头,凡事三思而行,冲动莽撞只会让掌门操心。”
“师叔……”小五嘟嘟囔囔给香囊贴身收好,“你怎么变得跟师父一样唠叨……”
顾承宴笑,摸摸他脑袋。
“所以,”小五眼巴巴的,“师叔你真要去和亲?我听说那草原狼主可都快五十了,你、你……”
顾承宴:“……”
这小鬼。
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他无奈弹小五脑门,“管这许多,真好奇就回去问掌门,他会给你说清楚的。”
小五挠挠头,终于一步三顿足地返回自己马边,犹豫良久后,才打马离开此处。
与此同时,顾承宴忽然佯做虚弱地呛咳一声,踉跄地向皇帝伸出手,“陛下扶我一把。”
“师哥?”皇帝紧张,立刻凑过来,“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身上又痛了?”
顾承宴不言语,只捉着皇帝胳膊,半阖眼眸看着小五背影,直到他和马匹都完全消失在山道尽头,他才站直身子、推开皇帝:
“陛下已富有四海,不过是一个草编蚱蜢,您不会还想暗中派人去管小辈儿讨吧?”
皇帝脸上一阵青白,他确实动了杀心。
虽一时看不出香囊里的东西何意,但他坚信那绝非什么哄孩子的玩意儿。
青霜山是天下第一大派,派中人是什么脾气秉性皇帝很清楚,若让他们知道他对顾承宴做过什么……
他宁可错杀千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若非顾承宴用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刚才是要即刻下令让皇城司的人去截杀小五的。
皇帝凝眸看顾承宴片刻,深吸一口气:
“师哥既不让我去管小辈讨……那不如也编个送我吧?都是同门,总不好厚此薄彼。”
顾承宴却收起笑容,耸肩摊手,“手生了,编不出来了。”
这话,让皇帝忍不住动怒——
“师哥,你不要以为他今日逃出了生天就能替你传递消息,朕还有的是机会能叫人去杀……”
“杀了他,然后呢?”顾承宴冷笑一声,“用他的尸体告诉青霜山和天下人你都做了什么?”
皇帝呼吸一窒,眼睛眯起,“师哥你、威胁我?”
顾承宴深深看他一眼后却又环臂笑了,“不敢,只是刚才陛下不是说要请我喝酒,酒呢?”
“……酒?”皇帝愣了愣,而后眼睛蓦地一亮,“酒……对对,快拿酒!”
内监领命,疾步上前。
顾承宴垂眸看向那只白玉壶,眼底的没什么情绪,唇畔却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皇帝怕他去青霜山搬救兵,所以想杀小五。
他何尝不怕皇帝在他走后,因为小五这一闹,对青霜山动杀心,真污蔑了什么造反谋逆的罪名。
虽然青霜山上下不怕事,也未必会甘愿让皇帝泼脏水,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香囊里,他给小五的两样东西,杯筊是他爹用过的旧物,编蚱蜢的草茎用的是蒲公英。
杯筊代表谋算,蒲公英随风飞絮、天地逍遥。
掌门一看,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用计去的草原,这事不用青霜山出头。
顾承宴慢慢摩挲了下盛满酒液的玲珑酒盅,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