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牙旺的一死一伤。
思及此,宋禹对那姓黄的王八羔子,忍不住就有点咬牙切齿。
不想待在鸽笼似的劏房,又穷得叮当响不能乱花钱。宋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热爱工作,一天不开工就度日如年。
他坐便宜的小巴,吃廉价的盒饭,去书店蹭书看,终于算是将这一天混过去了,傍晚用公用电话给钢牙旺打了个电话,问他明天开工的情况,确定顺利开工,才总算松了口气。
暮色四合时,回到唐楼楼下,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朝林记糖水铺看了眼,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吃一碗,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他转过头,却见是林家俊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骑着一辆摩托,单脚撑地,一只手正摘下头盔。
别说,这姿势还挺帅气。
宋禹笑着跟人打招呼:“家俊,收工了?”
林家俊点头,将车子在人行道停好下了车,随口问道:“要去喝糖水?”
人家说了这话,那就顺水推舟去喝一碗。
“嗯。”宋禹点头。
“走吧。”
宋禹看到他额头一块擦过药的红肿,轻咳一声问道:“你额头?”
家俊不甚在意道:“哦,不小心磕了一下。”
宋禹心道果然是高危职业。
两人走进糖水店,这会儿店内几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只有最里面那张还空着。
林叔正端了两碗糖水给客人,见人进来,显然一眼就瞧见林家俊额头的伤,眉头当即皱起,迈着小碎步上前道:“阿俊,又受伤了?”
林家俊摆摆手:“磕了一下,没事啦。舅父,给我来一碗绿豆汤。
两人在里面那空着的位子坐定,林叔走上来问宋禹:“靓仔,你饮乜嘢?”
宋禹笑着回道:“我也一样。”
待林叔进了里间,他环顾了下四周,随口问对面的人:“你们就住在这里?”
家俊点头,指了指头上:“嗯,上面有小阁楼。”
这第一层也没多高,想来那个阁楼十分窄小,他这么大只估摸着也不好受。旋即又想到自己的鸽笼劏房,还真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林叔很快端着两碗冰镇绿豆沙出来,放在桌上后,便开始对着外甥数落:“讲过多少回了,你莫再做这份工了,三天两头带一身伤回来,我成日都担惊受怕。若不然你返学校继续读书,如今你也才廿岁,考大学仲不迟,你读书一向都好好嘅,以后毕业去写字楼做精英几好。”
“去写字楼不也是给人打工?”低头吃着绿豆□□家俊轻笑了笑,道:“舅父,不用担心啦,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有乜嘢用?刀枪唔长眼嘅。”
家俊抬头轻笑:“舅父,兄弟们都是专业的,小磕小碰难免,但哪能真出事?你煮糖水还会被烫呢。”
林叔见他油盐不进,吹胡子瞪眼似的,伸手虚指了指他,哼哼唧唧去了柜台。
一直没说话,但竖着耳朵听这舅甥讲话的宋禹,这时抬起头,轻咳一声,佯装不经意道:“林叔说得对,你这份工确实太危险,手臂还没好,额头又伤,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他老人家想想。”
家俊撩起眼皮,深邃灰眸似是有些古怪地看了看他,默了片刻,才淡声道:“想搵多点钱嘛,总该比别人辛苦点。”
这是打定继续做烂仔这份职业了。
宋禹也没多说,毕竟这也不关他的事,只心下打定主意,和这种人保持一定距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