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 男人飞快钻出来草丛, 憨厚的脸上布满岁月风霜，他冲令月咧嘴笑了起来，不知怎的, 令月忽然觉得, 笑容有种别样含义。 她和君君面面相觑。 令月反应极快：“您是秦岭里的住户？我是秦岭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这次是来找熊猫的, 您好。” 咧嘴笑的男人忽然垮下肩膀,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秦岭动物园……秦岭动物园……” 他喃喃念叨着，忽而出声：“我姓钱, 你们可以叫我钱叔，我是这里的住户, 今儿也是巧了，出来转悠碰到了你们。” “你们俩要找熊猫啊，我知道！我前段时间才见过它一次, 你们看，我手机上现在还有视频呢。” 令月摆手拒绝, 诚恳道：“我们相信你我们相信。” 钱叔说完, 又热情地邀请她们去自己家：“现在都中午了, 你们俩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不如上我家休息一会儿，我家离这里近着呢，几分钟就到了。” 他盛情邀请，令月拒绝都拒绝不了。 转过身前，她遥遥瞥了眼钱叔刚才藏身的树丛，敏锐的眼力可以看到树丛掩映下，一抹森然黑色。 与此同时，视线拉远, 自上而下地俯瞰整座山脉，宛如一头翠绿巨龙盘旋于大地之上，凹凸起伏的脊线之下，忽地掠起一片飞鸟。 远处似乎响起什么动静，原本栖息在树上的生灵，忽然一片接一片地扑簌飞起。 离令月休息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 树木生长的间隙，阳光如同一块巨型玻璃，投射其中，很难想象，周围稠密的树木间，竟然会有这么一块空地。 钱叔几家人的房子坐落在小土坡上，小木屋更像是农家乐，他热情地领着令月进屋，看到了里面的人之后，忽然楞了一下。 后者看见他也笑了：“钱哥，我们回来了，你不知道，今儿个我们可是大丰收，前几天跑的我们又——” 没有预想中的夸赞，钱叔脸色陡然阴沉：“你们几个嘴上不把门的，说什么呢，别吓着我的客人了。” 几人一怔，就见钱叔往后看：“来来来，你们先坐，我去倒茶。” 令月和君君跨过门槛，看到她们之后，刚才大喊大叫的几人瞬间沉默下来。 令月眼珠微动，仔细观察，屋子里处处都是人类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眼前的男人比钱叔小不了几岁，穿着灰扑扑不起眼的衣服，略微有些厚实。 她还注意到，这几人的腿肚子扎得很紧，草鞋上满是泥泞和草叶，桌面上的玻璃杯里空空荡荡，旁边倒是洒出来几滴水。 由此，令月可以断定，他们应该是刚从山里回来，才会脚上踩得全是泥巴，因为太急，回来就口渴地干完了一杯白开水。 可他们见到自己之后不自然的神色，又让令月察觉到几分不对。 她轻轻落座，接下来的相处中，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几人对于她们的突然来访，行为拘谨又扭捏，唯一情绪外放时，是钱叔告诉他们，令月来自秦岭动物园。 后者听到之后，眼睛刷一下亮了起来，不住地说：“好，好啊。” “对了，俺听说你们动物园熊猫喂的好，我也喜欢熊猫，特别喜欢熊猫。” 他们突然变得热情，让令月有些招架不住，面上淡然一笑：“大熊猫可是我们国家的国宝……” 那几人听见她的话，土红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潮红，呐呐难言。 钱叔把茶水放在桌面上，热情地邀请她们：“都中午了，不如直接在我们这儿吃完饭，我们虽然是山里人家，粗茶淡饭，但是纯天然，都是山里采摘的菌子蔬菜，还有自家散养的土鸡！” 令月当然不肯，她摇摇头，解释道：“我们都带着食物，不用真不用。”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听见她拒绝，似乎悄悄松了口气。 令月将这点儿记在心里。 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忽然听到嘎嘎声，几人同时脸色大变，再然后，令月看到了一只大摇大摆的鸡。 “嘎嘎嘎我自由啦！我要飞……嗯？我怎么飞不动？” 鸡嘎嘎嘎地叫了起来，不停张开翅膀，拍打起来，它生得十分有特色，两颊艳红，绚烂且细长的七彩尾羽昭示着它的身份——野鸡！ 令月见过野鸡高飞，和剪了羽毛驯化后的家养鸡不同，野鸡是野生品种，振翅一飞，能飞十多米。 这一只倒是没能飞走，因为它的脚上绑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一端绑在厨房门前的工具上，另一边则是踢开的竹篓。 除了这一只，还有两三只嘎嘎地拍打翅膀。 她凌厉目光陡然刺向三人：“你们抓野鸡？” 野鸡是国家三有保护动物。 尤其是在严禁食用野味的今天，它们这副模样，就算傻子都能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止在山里采摘野果菌子挖草药，还在秦岭打猎！ 几人反应很快，以钱叔为首，立刻冲令月求情：“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不是故意的，就这几只，我们马上放走！马上放走！” 他边说边解开绳子，几只肥嘟嘟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