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也会被推着走,于是叶伏秋转念一想,转身率先跑进了厨房。
她匆忙进去,把墙上挂着的剪刀,削皮刀,拉开抽屉把所有的刀具都扔进垃圾筐里,努力回想所有尖锐的东西平时厨师都放在哪儿L。
这是,癔症中的祁醒后面一步进来。
他持着木楞的视线扫视,没有找到刀具,停在了原地。
然后下一秒,他看向了她。
叶伏秋死死抱住装着刀具的垃圾桶,有点害怕他这样灵魂出窍的神情,一点点后退。
最后退到水池边,她热着双眼恳求他:“你醒醒,好不好,你别吓我……”
祁醒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存在放在眼里,只是盯准了她怀里的刀具。
下一刻,他伸手过去。
叶伏秋确定自己对他的癔症真的不再有作用,彻底崩溃,扔下垃圾桶,在剧烈的噪音中双手握住他的大手。
不管对方如何挣扎,她都不撒手。
下一瞬,叶伏秋的视线缓缓愣住。
祁醒在月光下的瘦脸苍白脆弱,直直目视前方,一行孤独又决然的湿痕,正从脸颊往下绵延。
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停止在,她目睹他木滞着落泪的这一瞬。!
她按照陈私助说的,走向他的办公桌,办公桌背靠的这一面书架墙,是空的。
叶伏秋看向书架,默念:第六排,第三本书后面……
她伸手过去,果然摸到了一个类似按钮开关的东西,按下去的瞬间,电动机械的声音响起,这面墙竟对外缓缓敞开。
明知如此,但她还是惊到了。
踏进去之前,叶伏秋停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里面的东西。
踌躇数十秒,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暗室没有窗子,只有常年点亮的昏黄灯光,偌大的空间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面贴满了画像和各种信息的墙。
叶伏秋站在高墙之下,被压迫着,仰视着这些,动摇的目光随情绪一点点发生裂变。
是她的爸爸。
是他。
叶伏秋的眼泪决堤而出。
祁醒提笔的时候已经忘了她爸爸的长相,所以这些画像的五官并不是很相仿,但是。
眼神。
他只画对了眼神。
叶伏秋猛地捂住嘴,任由眼泪雨下,浑身都在发抖。
这样敦厚又透彻的眼神,只有爸爸才有。
陈私助讲述给她的,关于祁醒在山里完整的经历,此刻如雷贯耳般再次响起,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声不断的,疯狂地乱撞着,吵得她头痛欲裂。
【告诉我你的梦里都有什么,这样以后,我就能跟你一起疼。】
过去对祁醒说的话,此刻灵验。
叶伏秋捂着肿胀的太阳穴缓缓蹲下,膝盖磕在地面,喉管剧烈收紧,喘不上气。
祁醒告诉她的不过是皮毛,真正重要,也真正绝望的部分,她从不知晓。
叶伏秋哽咽到最后难以控制地哭出了声音,像失去了语言功能的悲恸病人,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身体里对撞。
她与祁醒的经历共同疼痛。
也无奈可悲于父亲与他,难以磨灭的纠葛。
一侧是火海,一侧是冰川,冰火两重死亡困题向她同时压来。
她找不到出路。
就在这时。
“秋秋。”
叶伏秋心尖一颤,猛地偏头。
对上暗室门口♀♀[,祁醒的满眼意外。
她通红的眼眶与抽噎的嗓音,瞬间告诉了他所有。
祁醒立刻反应过来,大步走进去,到墙边蛮力地扯掉一张张画像与信息,那些曾经被他认真对待的纸张此刻以一声清脆的撕裂告终。
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彻底击溃了叶伏秋的心底最后一丝不舍。
叶伏秋哭着爬起来,去拦截他的动作:“别撕了,别撕了!”
她眼泪朦胧,抢着他怀里的那些烂纸,心碎得千百片。
祁醒放弃争执,抓住她的手腕,严厉告诫:“叶伏秋,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信。”
他故意的凶劲早已被叶伏秋识破,她簌簌落了泪,抬头看他,嗓音委屈又悲哀:“祁醒……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叶伏秋撸起他的袖口,让那些被他藏住的新旧伤痕全都公之于众,“你看看!你还要伤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祁醒眼神暗深,喉结下压,绷着几欲崩溃的情绪。
“对不起。”叶伏秋在昏黄灯光下滑落的泪珠,像下坠的星星,“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
祁醒咬重语气:“叶伏秋!”
“谁让你说这些了!?”
“对不起,我爸爸,他。”指腹感受着他刚刚新生的结痂,那么粗糙,那么脆弱,她每一句话都像浸透了苦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他的报应,已经来过了……”
听见她这么形容她最喜欢的父亲,祁醒不忍,把她拉到身前,语气低轻:“别说了,秋秋,别再说。”
“他已经不能站起来弥补你什么了,”叶伏秋恳求他:“你有什么气,有什么恨,就撒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