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下,罗夏的脸色明暗难辨,看不出喜怒。
恩克带着尴尬与愧疚,挺着大肚子,带着一身肥肉,小心翼翼藏在阿茹娜身后,活像那偷袈裟的黑熊精。
阿茹娜衣裙满是凝固发黑血迹,她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士兵推一下才向前挪动一步。
罗夏望着两人有些疑惑问道:
“苏德呢?”
这句话仿佛一下唤醒了阿茹娜的神志,她嚎啕大哭,疯了似的冲向马车,两侧士兵急忙将她按在地上。
骑兵队长带人将苏德的尸体从马车上抬下,放在罗夏面前,此时苏德的尸体已然略显僵硬。
苏德的死大大出乎了罗夏的预料。
“他是怎么死的?”
罗夏问道。
骑兵队长俯身回话:
“他死于内奸之手。”
“我的副官是苏日格的间谍,趁我们对峙之时,以毒匕刺杀苏德,我等无法施救,所以...”
罗夏微微颔首示意明白。
又是这个苏日格,他接连屠戮两名乌幕答的子嗣,好在自己手中还握有阿卡丹·乌幕答这张牌,可以继续以乌幕答家族名义掌控萨吉彻这片地区。
罗夏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阿茹娜,内心毫无怜悯之情,尽管她长相妖媚,而且拉拢了诸多贵族,有一定政治资源,可惜苏德已死,她作为背叛者,已经没了任何用处。
想起了自己的结义安达,当初贝斯图尔就对这个女人有兴趣,于是罗夏下令道:
“将她以叛国罪论处,押送至泊胡拉班,听凭贝斯图尔发落。”
罗夏相信,贝斯图尔一定会满意自己为他送去的这份礼物。
阿茹娜被士兵拉走后,恩克硕大的身形再无遮挡,他卑微讨好的笑容挂在脸上。
罗夏问道:
“恩克,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听罗夏此言,恩克肥硕的胖脸露出激动的神色:
“头人,我想活命!只要...”
罗夏止住了恩克的话,摇头说道:
“换一个罢,恩克。”
听到罗夏的拒绝,恩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恩克,我提拔你为辅政大臣,给予你云都斥的职位,可你是如何做的呢?”
“你带兵背叛,为阿茹娜奔走呼喊,为苏德串联贵族!今日若不杀你,我还如何带兵?如何管理萨吉彻呢?”
罗夏并没有声嘶力竭,反而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些话,恩克顿时明白罗夏想要杀死自己的决意已定。
恩克匍匐着攀趴在罗夏身前,撅着肥硕的屁股犹如一只蟾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头人啊,我真无反叛之心,那苏德色厉内荏,为人残暴不仁,数次抢夺臣的小妾!我恨不得让他日日出去放牧牛羊!”
“我本想吃肉喝酒、安稳度日,可阿茹娜不甘心呐!她想让苏德当那颜。”
“她是小人的亲姐姐,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她的话我又怎能不听啊!”
罗夏蹲下身子拍了拍恩克的肩膀道:
“是啊,你以弟弟的身份,帮阿茹娜反叛没有错;我作为萨吉彻的掌权人,斩杀叛徒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别哭了,作为辅政大臣,临死也要体面一点。”
“恩克,你帮助过我,如今我必须杀你警醒他人。说说吧,临死前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恩克抬起头,望着罗夏诚挚的目光,他突然好后悔。
能与属下、臣子当朋友一般相处的领主能有几人?英勇无畏的战胜敌人,仁慈善良的对待平民的那颜又有几人?时光若能倒流,自己必将忠诚于罗夏,只可惜事已至此。
恩克直起身子,盘坐在地上,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
“头人,我想吃顿肚包肉。”
罗夏也席地而坐,招呼侍卫道:
“去恩克的府上,命他家的厨师做上多多的肚包肉,送到这来。”
将领与士兵们在此支起一口口大锅,点燃柴火,炙热的火舌舔舐着锅底,将清澈的山泉水烹煮的滚沸,一个个圆滚滚的肚包肉被丢进锅中,在沸水中起起伏伏,锅边转着圈放进血肠和肉肠,一把沙葱,一把盐,简简单单调味后,就把锅盖扣上。
士兵们绕着篝火角斗、摔跤、较技,弹响随身携带的冬不拉和马头琴,混着苍凉的呼麦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上好的羊腿肉灌入到羊肚和羊肠子中,只需沾些细盐就是无上的鲜美,若是能沾些野韭菜花,便是拿着骏马宝刀也不换的美味。
刚刚开锅,众人便拿着随身匕首,挑肠割肉,即使被烫的嘶嘶哈哈也不愿少吃一口。
恩克更是一手一个肚包肉,拼命的往嘴里塞着,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怎么,泪水随着腮帮子不停流下。
吃了七八个肚包肉,恩克双膝一软,跪在罗夏的脚边嚎啕大哭:
“头人,我真的不想死,我肚包肉还没有吃够,我还有新纳回来的小妾...呜呜呜...”
罗夏犹如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恩克的脑袋:
“没事的,没事的,死很容易的,只疼一下就好了,我知道你委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