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库吉特六世达赖仓央嘉措
在萨吉彻广场中央的毡帐中,罗夏帮娜哈褪下脚上的布靴,露出盈盈可握的玉足,一手握着秀美小脚,一手将贝斯图尔送来的皮靴缓缓套上。
罗夏掌心的温热透过羊毛袜传到娜哈脚上,在罗夏的揉捏下,细微的痒麻让娜哈的小脸满是红晕。
“罗夏,求求你,你不要在闹我呀…”
娜哈眼里满是羞怯,小声恳求道。
罗夏急得额头微微见汗,这靴子在自己手中根本不听摆弄,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没能顺利穿进去。
娜哈忍俊不禁的拿起一只试了试才发现,这皮靴做的略微有些小,而羊毛袜厚,穿起来的确费事。
好在库吉特小羊皮制成的皮靴延展性较好,在两人合力下将皮靴穿好,不由得相视一笑。
罗夏牵着娜哈的手出了毡帐,在必阇赤的唱礼声中,拜神祭灶,感谢腾格里长生天赐福,保佑萨吉彻人丁兴旺,六畜安康。
紧接着两人拜见娜哈唯一的亲人,端坐于上位的雅斯瑞夫人。
三杯马奶酒下肚,雅斯瑞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拉着女儿娜哈的手放在罗夏手里,带着哽咽嘱托道:
“在腾格里长生天的见证下,我把女儿和领地都交到你手里了,希望你以后能善待娜哈,保护她,爱护她。”
“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也不要伤害她,把她送回察台家,可千万不要学那个被你杀死的乌幕答…”
雅斯瑞夫人被酒劲冲的有些不能自持,连心里话都不自觉说出来,必阇赤站在一旁汗都下来了,这秘辛哪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口的,急忙打断道:
“请二位新人向长辈敬酒改口!”
罗夏给了必阇赤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对这位官居必阇赤的瘦高斯文的中年男人有些印象,当年在必格勒晋升那颜的忽里勒台大会上,就是由他主持。
懂事,配合,能领会上司意图,在关键时刻能处理突发事件的人在哪都会被提拔。
两人改口礼毕后,由梳头额吉给娜哈重新梳头,将未婚女子的发饰改为已婚样式,证明娜哈少女的身份已变为人妇。
婚礼环节即将进入尾声,按照库吉特民俗,此时应该将新娘接回新郎家,而罗夏并非贵族出身,并无家族可回,连长辈都是由长者查干夫担任,此处便省略过去。
此时宴席已开,整只烤的金黄的全羊、羊背子、羊五叉、手把肉、炖山鸡、烤鹿肉、各式各样奶制品、酒水如流水一般被厨娘端上来。
忽儿赤提前搜罗来的乐队和艺人在婚宴上卖力演奏着,为婚礼增添愉快的氛围,小伙子们高举银杯,开怀畅饮,姑娘们伴随着马头琴,放声歌唱。
罗夏提银壶,娜哈捧银碗,向长辈、亲友,逐一敬喜酒。
贝斯图尔、阿狮兰这帮乞颜将领们来者不拒,举杯必干,他们畅饮着马奶酒,大声呼喝着开始比试摔跤。
来自维基亚的捷希瑟、郎纳尔等人对于这种奶腥味比较浓的酒水喝不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麦酒和蜂蜜酒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克雷斯在旁边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酒,尽管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没资格成为罗夏的妻子,可眼看着罗夏大婚,她心里依旧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酸楚,可脸上依旧强颜欢笑。
从艾伊科带回来的酒馆厨子老汤姆正在因地制宜的使用着当地食材,烹饪着维基亚美食,别看他邋里邋遢,做饭的手艺还真有一套。
来自维基亚的将领们,特别是康彻艾夫斯那伙人把老汤姆附近围的水泄不通,品尝着家乡的美食。
尽管马奶酒度数不高,但罗夏不常喝酒,几桌敬下来便有些头重脚轻,见此情景贝斯图尔当仁不让,起身挡酒。
十数桌敬下来,贝斯图尔倒是还能继续,但是膀胱有些扛不住了,于是换上阿狮兰继续。
紧接着云硕布、岱钦、特木尔、陶克陶、牙什、巴扎夫轮班上阵,硬生生把这百余桌的敬酒全部担下。
众人庆祝喧闹直至太阳西去,月上梢头,等待了一天的烛剌赤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命令奴仆立即将悬挂好的烛台和灯具全部燃起,将广场上的篝火也点燃。
霎那间,整个萨吉彻堡亮如白昼,热闹欢快的宴会将通宵达旦。
巴音琪琪格银牙紧咬,旁观了整场婚礼,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这场婚礼没有她所期望的变故,她更没有勇气和实力去阻止这场几十万乞颜军民期盼已久的庆典。
她愤而离席,对于权力和地位的渴望第一次出现在这位不谙世事的巴音大小姐心头。
同样离开还有克雷斯,她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跟娜哈乌幕答一较高下的资格,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自己能陪着罗夏上战场,而娜哈不能,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扩大自己的优势,变成罗夏不可或缺的助力。
克雷斯目送着罗夏和娜哈在侍女的搀扶下携手进入城堡后,她饮尽了杯中残酒,带着章鱼组织成员骑上骏马,离开了这个众人皆尽欢愉,独独自己悲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