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沾满灰尘和鲜血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我感觉到一颗颗的泪从她的眼眶里落到我因恐惧而撑大的瞳孔中,那时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泪,而是一滴滴散发着腐臭铁锈味的鲜血,手依然颤抖,血依然散落。
——出自《阿乎恩幸存者回忆录》
阿乎恩镇陷落了。
阿乎恩镇的贵族们在开战之前,便已得知了消息,他们认为阿乎恩镇低矮的城墙和简陋的防御工事根本无法抵御萨兰德人的进攻,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尽快逃离。
于是贵族们无耻搜罗了全镇的挽马,用来运送家中数代人积攒的财富。
贵族们的家眷、亲属甚至还有奴隶和仆人,全部撤进了不远处易守难攻的阿乎恩堡。
这些怯懦的贵族,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与萨兰德人对抗,他们无视平民的死活,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利益。
等到消息传出时,萨兰德人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城里的平民因为缺少运输工具和坐骑,根本无法逃离这场战争。
而城外的牧民们因为无法放弃赖以生存的牛羊,更是被铺天盖地的萨兰德人迎头堵上。
库吉特平民们的苦难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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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在仅着单衣的库吉特牧民身上。
“啊!!”
中年牧民凄厉的惨叫响彻旷野。
萨兰德人没有丝毫怜悯,寒冷的北风让习惯于温暖气候的萨兰德士兵更加愤怒,他仿佛急于找到一个出气筒,亦或是找到一个让自己暖和起来的运动。
他激动的抡起马鞭,嘴里用萨兰德俚语辱骂着眼前的可怜人。
马鞭不停的抽打在库吉特中年牧民身上,在料峭的冷风中,沁入单薄麻衣的血迹转瞬间就被冻成带血冰碴,随着下一记马鞭抽打,深深刺入皮肤。
库吉特牧民口中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在雪地里不停打滚,祈求躲避萨兰德人的马鞭。
五鞭,十鞭……
库吉特牧民渐渐缩成了一团,不再出声也不再躲闪,鲜红的冰碴包裹住他的全身,好像一只被随意丢在地上并踩了一脚的巨大糖葫芦。
四周是一群群被绳索穿在一起库吉特牧民,他们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
他们只能麻木的在冰天雪地中瑟缩着挪动着脚步,生怕自己成为萨兰德士兵们下一个发泄目标,时不时便有因冻饿倒地不起的牧民,栽倒在地,一睡不起。
这是去往阿乎恩堡的路,路旁死去的库吉特人便是指引道路的路标,而这路标数不胜数。
萨兰德骑兵攻破附近的城镇、村屯,除年轻女人外,将所有能抓到的库吉特人全部驱赶向阿乎恩堡。
库吉特人的牛羊被掠夺一空,女人被侮辱,孩子被杀死,他们性命便是上好的箭头饲料,甚至死去的身体也将成为萨兰德人脚下攻城的阶梯。
在战争机器面前,平民就如草芥般无足轻重。
寒冬里,饥饿的狼群与野狗无处觅食,他们尾随着队伍,捡食着路边的库吉特俘虏的尸体。
野狼用牙齿与这些冻得邦邦硬的尸首角力,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它们撕开肚皮,肆意享受着带有油脂的内脏和肠子,来自人类的互相屠戮足以媲美大自然的馈赠,让这群野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而此时,阿乎恩堡城下的萨兰德部队营地内。
“滋啦!”
醇厚的黄油在铁锅内逐渐融化,刚刚屠宰好的苏尼特小公羊挂在一旁的木架上,剃好的肋排用清水洗净,混着迷迭香、欧芹、大蒜与黑胡椒一起炖煮。
这位来自罗多克的知名主厨又从马车上拿出一小袋金黄色调料,小心翼翼用汤匙挖出来小半勺倒进锅中。
这可是来自斯瓦迪亚厨师界的秘方——磨碎的木乃伊粉末,传说食用后有壮阳的功效,若不是这位萨兰德贵族付出的薪水足够高昂,自己根本舍不得拿出如此珍贵的调料。
半晌后,铁锅内闷炖的羊排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混杂着香料的味道,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寒冷的天气,主厨用风干的苹果、月桂叶、蜂蜜以及少许百里香烹煮了一壶葡萄酒,同炖煮羊排一同送进萨兰德贵族的房间。
此次战争的发起人,乌兹根的领主哈纳瓦酋长正端坐于屋内,听着管家诺伊尔汇报着收益。
相比于一年前奢华富贵的模样,此刻的哈纳瓦酋长脸颊凹陷的厉害,黑色的真丝头巾边缘露出缕缕白发,眼神如鹰隼一般毫无感情,浑身散发着生冷勿近的气质。
看得出他儿子提里穆萨酋长的意外死去,令原本商人模样的哈纳瓦酋长性情大变。
“尊敬的主人,在攻破阿乎恩镇后,我们分得了五百头牦牛,一千匹库吉特草原骏马,三千只苏尼特羊,十五万八千第纳尔和价值三十万第纳尔的物资。”
管家诺伊尔认真汇报着收缴来的物资,然而居于主位的哈纳瓦酋长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数目不对。”
听完管家的汇报,擅长贸易的哈纳瓦酋长立即发现,缴获物资数目有所出入。
整座阿乎恩镇几乎被搬空,所有的居民都被掠夺,而自己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