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鸟羽顺从排列在乌黑色的长喙,斑驳的挫痕代表着,她是一只年岁不小的渡鸦。
冷风吹拂,点点雪晶飘然而落,渡鸦蹲坐在光秃秃的树枝,甩了甩头,白色的瞬膜从她那暗褐色的瞳孔一闪而过。
她在等待今天的盛宴,她的家族已经追随那个雄性人类许久,每次都会满载而归,她相信今天也是如此。
事实也的确如此,弗朗西斯与剩下的五百余人拥挤在一起,被云硕布率领的乞颜骑手团团包围。
只有三四百腿脚麻利的萨兰德士兵成功跑掉,而其余的人,只能长眠于这片异乡的土地。
弗朗西斯望着骑枪上的森森寒光,内心无比绝望。
自己当初就应该据理力争,最多被拉都酋长斥责一顿,安安稳稳把守营地多好,何苦趟这浑水。
死在这里,就像水消失在水中,毫无价值。
朱庇特家族已经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弗朗西斯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死后,他的妹妹,他的家族会受到何等对待,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从斯瓦迪亚逃出来,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不可以,也不能在这种地方终结。
雄鹰不会听见蚂蚁的低语,施舍的仁慈也仅限于满足自己的道德准则。
云硕布踞马持枪,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败军。
一名精通萨兰德语的传令官高喊着:
“放下武器、脱下铠甲,仁慈的那颜罗夏将允许你们带着私人物品,体面投降。”
被围困的萨兰德士兵听着乞颜部的招降,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眼前这群库吉特骑兵人多势众,手中的弓矢也太过锋利精准,只需半刻钟就可以将他们屠杀的一干二净,反抗意味着死亡。
直到此时,萨兰德营地也没派出第二支部队接应他们,明显把自己这群士兵当成了弃子,既然如此,何不投降库吉特人,起码能保住性命。
正当萨兰德人意动之时,只听见阵中,一萨兰德步兵队长高声怒喝道:
“库吉特人是在诓骗我们!”
“若我们放下武器!这些毫无信义的库吉特人,一定会像屠杀野狗一样,干掉我们!”
“跟他们拼了!跑回营地就能得活!真主保佑!!”
他寥寥数语,瞬间引发了骚乱,两方人马本就互不信任,被这家伙挑拨得瞬间发生了冲突。
被鼓动的萨兰德士兵们手持长剑和弯刀,呐喊着向库吉特人涌去,他们恐惧乞颜骑兵,但是更恐惧死亡。
能晋升为乞颜骑手,均是身经百战的库吉特战士,怎么会被如此轻微的意外冲破防守,他们纷纷开
.qgν.弓搭箭,箭矢抵着反抗之人的脑门,毫不留情激射而出。
锋利的库吉特倒刺箭在弓臂与弓弦的加持下,获得极高的初速度,深深贯入了萨兰德士兵的头颅内、胸膛中。
于是纷争渐起,鲜血遍地。
萨兰德士兵见乞颜骑兵果然痛下杀手,更是惊慌失措,沸反盈野,犹如扎窝的鸡群,向着四周突围奔逃。
罗夏在云硕布招降之时,就在一侧冷眼旁观。
当发现事态不对,罗夏立即紧紧盯住萨兰德士兵中的挑唆之人,催马扬鞭,带着贴身侍从趁乱直取其人。
那萨兰德步兵队长身边有些护卫,正欲借助乱军掩护逃亡。
罗夏抽出弯刀,急拍马臀。
他胯下战马是巴音家族特意搜罗来的宝马,浑身雪白,仅有尾鬃染有点点墨色,得名雪里拖枪,其性情最是暴烈悍勇。
这马平日里好草料吃着,好豆子喂着,哪受过这委屈,被刀背一拍,顿时嘶鸣不止,那四蹄犹如升风一般,只见蹄声不见落地,瞬间窜出十余丈远,把罗夏的贴身侍卫都远远落在身后。
罗夏借此宝马,勇猛更添三分,双刀出鞘,双持战斗技巧发动,骨血更加三分气力。.
“给我死来!!”
罗夏厉喝一声,双刀齐出,弧形的刀刃竟如皎月般明亮,势大力沉的斜斩,竟将挡路之人,斩飞了出去。
萨兰德轻步兵胸腹被弯刀豁开了一道无比巨大的伤口,内脏混着鲜血瞬间从伤口溢出,这个可怜的家伙捧着自己的肠子,嘴里发出哈嗤哈嗤的喘气声,他甚至不敢大声痛哭,怕把自己的肺子哭掉。
那萨兰德步兵队长身旁两名护卫壮着胆子回身阻拦,其中一人竟没有丢弃长枪,他双手持枪,表情狰狞且恐惧,朝着罗夏胸膛狠狠扎去。
罗夏侧身闪过,右手刀反向斩出,银光一闪而过,刀刃沿着枪杆削了上去,一声脆响,枪身应声而断。
护卫一声惨叫,握着枪杆的手掌齐指而断,仅剩一截光秃秃的掌中宝。
罗夏左手刀交错斩过,护卫的惨叫硬生生被憋在喉咙里,他的喉管被锋利的刀刃剖开,鲜红血液喷涌而出,呛得他发出咯咯的声音。
仅剩的那名护卫,身上的勇气早就随着胯下的暖流丢的一干二净,他扔下手中长剑扭头就跑。
罗夏内心实际上是善良的,对于逃跑之人,他从不赶尽杀绝,只要表示臣服,那么一切都好说。
但这位影响他招降计划的萨兰德步兵队长,他就没那么多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