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清脆的童声伴着活泼的脚步声传过来。 终夏把酒壶、酒杯都放起来:“是昭昭来了。” 姜宁早就向院门看过去—— 一个模样甚是可爱,与绯玉幼时有七八分相似的两三岁幼童,正摇摇晃晃,迈过门槛。 “昭昭!”姜宁满面是笑,蹲身张开双手。 祖母的乖孙女! “祖母!” 昭昭虽然心急,迈进门槛也等自己站稳后,才一步一晃扑过来。 扑到姜宁怀里。 “祖母又喝酒!” 昭昭皱着鼻子指责。 “让人告诉娘!” …… “祖母今天喝酒是有理由的,昭昭即使告诉娘去,祖母也不怕”,这个理,姜宁和昭昭讲了三分钟。 昭昭:“祖母总喝酒,身体不好,会病。祖母不要喝。” 姜宁答应一半:“祖母不常喝。” 和小孩子撒谎是不行的。 但狡诈的大人会钻语言漏洞! 昭昭皱眉。 好像哪里不对……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终祖母”拿给她的一小块烤肉吸引走了。 …… 小孩子觉多。昭昭玩累了,自被乳母抱去睡。 终夏和姜宁也叫人撤了残桌,只放几碟茶点。 终夏上次见昭 昭时,昭昭走路还远没有这么利索,也说不出这么多的字。 姜宁免不得和她回忆从前:“你没见过绯玉小时候,和昭昭一个样,敢说,也敢做,又爱吃……分明是妹妹,和黛玉在一处,从小就像姐姐……” “✐()_✐” 姜宁失笑:“算,当然算。” 又说了些旧事,姜宁犯困:“我睡一会。” 别人都是年老觉少,只有她,数十年如一日的不能缺觉。 每天睡不到八小时,她真的撑不住繁重的工作。 偏偏近日将要新年,诸事少不得她过一遍…… 还如很多年前一样,终夏抱她回房歇息。 三年一共见了九面,姜宁对这个怀抱也没有生疏。 直到这时,终夏才提起了那个从律法和世俗礼法上,都已和姜宁没有关系,却又与她有千丝万缕分隔不开联系的人:“不给他画一张昭昭的画像吗?” 终究是昭昭的亲祖父。 绯玉的生父。 “昭昭的画像啊……”因吃了酒,姜宁已昏然将睡,却撑着一丝清明回她,“等我能腾出手……” 实在是,没有像绯玉、黛玉幼时那样的空闲,给昭昭也一个月画一幅了。 现在昭昭只有两幅画像,一幅是满月时,一幅是周岁时…… 孙女还没满三岁,不算“立住”,她舍不得把画给林如海送去…… * “昭昭便如绯玉幼时一样。”黛玉笑道。 但说完,她才恍然: 爹没见过她和绯玉两三岁的样子,全靠娘的画像。 但这次她来,并没带昭昭的画像。 “爹……真不假死,”黛玉给父亲斟满酒杯,“与我一同回南海吗?” “那便能亲眼看到昭昭了。”她劝道。 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她忽觉一阵心酸。 若不经旁人提醒,她还想不到娘明年已是半百之人。 可爹……虽然风姿依旧,却也是真的老了。 望着满院修竹,林如海笑问长女:“若我假死脱身,又该以何等身份去见你娘,见你……母亲?” 现在他还是林海。 若他连林海都不是了,在姜妹妹和黛玉、绯玉面前,他又是谁? 况且—— “我生即为林家子,”他说,“死亦为林家子。” 百年之后,魂归故里,他还要以林家子的身份,去见父亲、母亲。 他所有的家人里,还有敏儿和青玉啊…… “林氏绝嗣,我不悔。”林如海一笑,依旧风清月朗,“但我要是林海。” 以纳百川。 这是父亲亲自给他取的名字。 他不能舍去。 就如姜妹妹,亦有不能舍去之人、之事。 今生夫妻缘分已尽,能否再见,就看天意吧。 “父亲— —”黛玉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