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位魏少君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瘆得慌。”
魏承的人走后前,还贴心地帮他们将店里的陈设恢复了原样,魏家的人这么一折腾,店里一下午都没了生意,沈父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眉头紧锁。
“银霄啊,李家大郎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沈银霄知道父亲如今是知道了魏承和自己的关系,担心李游知道了这事,两家的亲事泡了汤。
“说起来我是真喜欢那孩子,那孩子的娘常年卧床,不管家里的事,以后自然没功夫磋磨儿媳,孩子又小,还没记事,李家大郎还上过太学,是个秀才,以后说不定还能出去混个门客胥吏当,又体面又清闲,你要是能嫁过去,我和你娘也放心了。”
“他知道魏承的事情,没说什么,走的时候还说了明天还过来帮忙呢。”
“真的?”
沈银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们不成。”
“那就好......”沈父松了口气。“那就好。”
“还是抓紧日子,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免得一些人总是不安分,夜长梦多。”沈母提醒,她回忆起以前,忍不住感慨,“要是江家没走就好了,江家那孩子又懂事又和咱们银霄同岁,人还机灵胆大,以前还和江家嫂嫂说定娃娃亲来着,要是早早的就让你们成了亲,何至于惹上魏家的小霸王......”
忽然好像一根针扎在了她心上,沈银霄神色一黯:“娘,陈年旧事,别提了。”
有心的人一走了之,无心的人却纠缠不清,眼下最大的麻烦是魏承,那人......又岂是是会因为一纸婚约就束手作罢的人。
沈银霄默默叹了口气。
一连几日,魏承都没有再出现,估计还在生气。
那天她下手确实有些重了。
不过他也可能早就把她忘在脑后了,说不定,这时候,他正左拥右抱,身边莺燕成群,哪里还记得有沈银霄这号人。
倒是李游依旧每日都来帮忙。
初八这一日,风和日丽。
李游雇了两个脚夫,送来了聘金和喜饼,那聘金足足有一百两,畏缩惯了的沈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眉开眼笑地带着李游将喜饼送给了街坊邻居,说是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他今日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幽州刺史听闻李游博学强识,征召他入衙署做门客,在衙署办的公学里继续传道授业。
这是喜上加囍的好事,沈父把上回没喝完的女儿红又拿了出来,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又喝了一场,第二日,是李游第一日到衙署点卯的日子,下午,沈母把沈银霄从店里赶了出去,让她去衙署接李游下值。
她无奈,只好换了身鹅黄缎面长裙,一路踱步而去。
到衙署门口时,天色还早,下值的胥吏三三两两,她在大门口的石狮子前站着等,墙边的野蔷薇开得正好,她站在蔷薇花下,望着开的正泼辣的花朵怔怔出神。
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有些懵然,没有魏承的打扰,日子过得飞一样的快。
娘说她这是新媳妇怕上花轿,她苦笑,以前和魏承在一起时,她明里暗里逼婚过无数次,魏承就是无动于衷,如今她真的要嫁人了,她竟然有些不舍。
“银霄?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四散的思绪,她转身时,古井无波的脸上瞬时扬起微笑,“店里事情不多,我来接你下值,怎么样,第一天上任,可还顺心?”
李游笑,“一切都好,今日有幸还得了刺史大人两句夸赞,不过不敢自傲,只能处处小心。”
他虽笑着,眉眼间却闪过一丝异样,沈银霄察言观色久矣,怎么会留意不到:“今天是碰到什么不快的事情了?”
李游顿了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公学里几个学生有些难以约束......”
沈银霄明白过来,公学里的学生不比私塾,都是些富贵官宦家的子弟,有些脾气,眼高于顶是常事,只怕以后有的是李游受的。
今日,只怕只是个下马威。
她蹙眉,魏承的名字浮上心头。
李游说刺史听说他有学问故而征召他到衙署上任,莫不会是......
“好巧。”
低沉的男声响起,打断了她的猜测,两人循声转头。
衙署门口,停着一辆十分金贵华丽的马车,魏承一身玄裳,鹊尾高冠,腰间宝剑玉佩环绕,长身玉立于阶前,他刚从马车上下来,衙署门口的兵士纷纷跪下行礼。
刀裁一样的眉鬓,眉尾飞扬,目若寒星,仪态万方。
与上次见面时的气急败坏恍若两人。
她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平日里他从不拘泥于穿着,有时候甚至套着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粗布麻衣就来找她,有时候她就真的有一种错觉,他们两人是对等的,魏承是在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自然而然生出想要嫁给他为妻的妄想。
今天她忽然才切实地发现,他们俩的距离,根本不是一伸手的事情,明明看着很近,却其实很远,她连再一次开口和他闲聊的资格都没有。
心底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