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听了笑出声来,和颜悦色哄着他:“长年乖,可不能叫姐姐,差辈分了,要叫姨姨。”
沈银霄脸一红,抱起地上的孩子,一边嗔怪沈母:“娘,他还小,知道什么。”
“长年什么都知道!”鱼丸子一样的小娃娃眼睛一眨一眨,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他乖乖道:“漂亮姐姐。”
沈银霄抿嘴笑起来,转头问沈母:“娘,这孩子怎么跑咱们家来了。”
“大郎今儿不是有差事,他娘又犯病了,这孩子没人照看,就想着放在咱们家呆一天,事情办完了就接回去。”
李游原来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沈银霄没说什么,给地上垫了一张软垫,又找出自己小时候的竹蜻蜓,布娃娃,给他玩,他一口一个“谢谢姐姐”,沈银霄越看越觉得可爱。
她也曾忐忑,第一次见到李游儿子时,会是什么情形,想过许多种可能,也害怕过,没想到确实这样得场景,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还怕见面时孩子抵触她来着。
“长年啊,可不能叫姐姐了,得叫姨姨。”沈母又在一旁提醒。
“姐姐漂亮,不是姨姨。”长年反驳。
“以后啊你就得管这个姨姨叫娘亲了,她就要嫁给你爹了,当然要叫姨姨了!”沈母道。
长年没说话。
等到沈母走了,沈银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就叫我姐姐也行,姐姐喜欢长年这么叫我。”
长年短手短脚爬起来,瞪大葡萄一样圆溜溜得眼睛,“真的嘛?”
“真的。”
“姐姐,你会嫁给我爹嘛?”
沈银霄一顿,缓缓点头,“嗯。”
他神色一暗。
“长年想要娘亲吗?”
长年揪着怀里的玩偶小老虎,神色纠结。
“长年......不想。”
沈银霄心里咯噔一声,她咽了口口水,试探着继续问:“姐姐做长年的娘亲也不可以吗?”
“长年不想要娘亲。”他撅着嘴巴,拒绝的很干脆,这无疑又是给沈银霄的心上捅了一刀,她有些气闷,她原本也不想给别人的儿子当后娘,没想到别人的儿子也不想认她这个后娘。
不过说来也情有可原,这世上谁又想自己的亲爹给自己找个后娘,尤其这种自小失了母亲怙恃的孩子,没有母亲嘘寒问暖,要是再碰上个偏心狠毒的后娘,更是过的艰难。
她心里微微发酸,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决定先不和他谈这些,等李游回来再说,拿了梳子帮他重新梳了个垂髫髻。
头发梳得整齐多了,看起来人也更伶俐精神了,收拾了一番,沈银霄带着长年去了店里,一路上直到店里,他左顾右盼,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沈银霄给他做了一碗酒酿豆花,让他坐在桌子上吃,不要乱跑,自己在店里忙。
店里偶尔来个熟人,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小娃娃,都怪异的打听这是谁家孩子。
翠华楼的云仙更是饶有兴致的坐了下来,掐了一把长年的脸,嗲里嗲气的问:“小弟弟,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是不是沈家的?”
“不是不是!我姓李!”
长年鼓着腮帮子抗议。
云仙诧异的抬头看沈银霄。
“我......朋友的。”沈银霄回答。
云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付了钱,端过豆花:“这几日想吃你们家的豆花想得紧,卖豆花很辛苦吧,应该比你从前在我们那儿弹琴要辛苦吧。”
“还好,混口饭吃。”沈银霄淡淡一笑,想起那一日在茶肆看见云仙扑进魏承怀里的情形,她手一抖,手中勺子里的豆花掉回了桶里。
她想问,却开不了口。
云仙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喝了一口豆花,摇摇头:“这几日碰上个难搞的客人,冷冰冰的,动不动就甩脸子,真是阎王一样的人。”
沈银霄随口问:“谁啊?”
“还能有谁,自然是魏家的那位。”
沈银霄手一顿:“哪个魏家?”
“幽州还有哪个魏家,自然是幽州刺史独子。”
“哦。”
沈银霄放下手中的木勺,又拿起一旁的木杵,开始捣果子,一副很忙碌的模样。
“他......包了你?”
她有些羞耻的开口。
翠华楼里她什么没见过,再露骨的话,她也常听那些达官贵人们说起过,可是此时此刻她脸上烧的慌,想起长年还在一旁,她吩咐长年:“长年,你去后院帮姐姐看看豆子磨好了没有。”
长年跳下凳子,应和道:“好嘞。”
云仙继续说:“我哪里有这福气?不过他倒是出手阔绰,一赏就是一根金钗。”
沈银霄的心微微刺痛,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对她倒也是阔绰,一出手也是金钗金簪不断。
“这些日子,光看着他干喝酒,有时候就点我们陪坐,倒是也没真的包过谁,我好歹也算是新晋的头牌,还好他谁也没包,若是有,我真是没脸再在翠华楼里站了。”
“听跟他一块的郎君们说,他以后要去长安做官的,银霄,你说,他这样的,去了长安最后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