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沈父沈母正在厨房忙活,她倒了热水灌了几口,又在堂屋里升起的炭盆前烤了会,手脚这才暖和起来。
堂屋一阵幽香,若有若无。
家里从不点熏香,她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四处找香味的来源。
沈父端着菜进屋,看见她已经坐了下来,招呼她:“饿了吧,吃饭吃饭,今天大郎啊送了两斤排骨来,没见着你的人,等了半天才走,你娘原本想着炖了和大郎一块吃饭,他家里老娘还病着呢,就让他先回去了。”
“好香啊。”她接过排骨,沈父挑了一个肉最嫩的,给她用手拿着啃。
“吃吧。”
沈母端着一盘小炒青菜进来,看到父女俩连筷子也不拿,就拿起骨头啃,嗔怪喊道:“你别带坏了孩子!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
“哎呀,也就在家里能这样了,以后银霄嫁了人,也只有在咱们这儿能这样了。”沈父咂嘴,埋怨她多事。
沈银霄默默吃排骨,吃完饭和沈父一块收拾碗筷,忽然看到斗柜上放着一只翠玉花盆,花盆里一株幽兰绰约清婉,霞粉色的花瓣含苞欲放,兰叶葳蕤,玉瓣皎洁。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恍然明白过来,方才的幽香从何而来。
“这花是你朋友托人送来的,送来的人什么也没说,只说交到你手上就是,方才大郎在咱们家也瞧见了这花,盯着它看了半天,银霄,这什么花,怎么你和大郎都瞧着它不说话。”
沈父以为这花是沈银霄在翠华楼的朋友送来的,没有多想,继续收拾东西。
沈银霄伸手把花抱了下来,搬到了自己的房间,放在梳妆台边上的窗户旁,洗了澡后,她睡不着,坐在兰花下,怔怔望着这株兰花。
听她们的意思,这花很是珍贵。
连王媛君那样的金枝玉叶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弄到,既然如此,魏承把这花送给她是什么意思呢。
他自己的未婚妻都没有,却来送给她,要是被王媛君知道了,岂不是要记恨她。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盆花得收起来别让人随意瞧见了,要不然就还回去,免得为了一盆花,生出许多是非。
于是抱着兰花放到了屋子里。
那盆兰花像个石头,悬在她心底,上不去下不来,以前收魏承的礼物那是因为两人关系匪浅,如今两人说好断了,如今又收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翻来覆去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到了店里时,眼下乌青,送走了上午的大部分客人,她打了个哈欠坐了下来,正准备趴一会,有人登门。
是个丫鬟,看装束,是官宦人家的丫鬟。
那丫鬟鼻孔朝天,一进门就对豆花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银霄试探道:“姑娘要买豆花?冰的热的?甜的辣的?”
那丫鬟理也没理,鼻孔继续朝天:“我家女郎要见你。”
沈银霄四处看了一遍,没瞧见她口中的女郎在哪里。
“不在这里,在那里。”丫鬟伸手朝外一指。
沈银霄看都懒得看,“不去。”
丫鬟竖起眉毛:“你大胆!”
“我胆子小,哪里也不去,你家女郎想见我,又不是我想见她。”
丫鬟脸色气得通红,指着沈银霄结结巴巴半天没憋出什么话,顿时又让沈银霄卸下一身防备。
丫鬟战斗力这么弱,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十有八九是虚张声势的主。
果然,丫鬟气冲冲地离去后,丫鬟的主人姗姗而来。
一踏进店里,穿金带银的少女就皱紧了眉头。
沈父沈母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沈银霄招呼他们去后院准备豆子,自己则坐了下来,还把面前的凳子往前推了推。
示意她可以坐。
丫鬟白了她一眼,抽出手帕,铺在凳子上,这才扶着许秋和缓缓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今日来的意思吧?”许秋和淡声道。
“不知道。”沈银霄摇头。
许秋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想让你和他退婚。”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沈银霄很好奇,李游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许秋和亲自屈尊来豆花店里和“情敌”商量退婚。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不退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嫁不了他。”
“除非他来跟我退婚,我不会主动找他退婚。”
许秋和皱眉,“沈银霄,你要认清事实,势比人强,嘴硬,只会让你的家人跟着你受委屈。”
她抚了抚袖子,轻飘飘道:“有些东西,你出生没有,这辈子就更不会拥有,你要认命。”
“我这身衣服,是上好的桑蚕丝织成的,你和你爹娘累死累活干半年,也才够买一件,你拿什么和我比,而且,你能给他什么?你知道他的才华吗?你能帮他实现他的抱负吗?你只知道给他送豆花!”她讥笑。
沈银霄心“咯噔”一跳,咬牙。
许秋和拿起桌上的茶水,嫌弃地放在鼻端闻了闻,忽然手一松,状似不小心地将手中的茶水撒了出去,茶水泼在沈银霄裙摆上,留下一滩刺目的印记。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你要是介意,可以脱下来让我家的下人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