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反手提剑,另一只手握住一人的下颌,“卡擦”一声,那人的下巴脱臼,发出“呃啊”的惨叫声。
原本含在口中的毒药囊掉了出来。
“谁派你们来的?”
他语气阴森。
“说!”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咔咔”几声细碎响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人痛得满头大汗,却挣扎不开,只能喘着气,口齿不清地回答:“是......是......”
结结巴巴就是不说完。
不远处的魏宁脸色剧变,忽然大喝:“少君小心!”
魏承心一沉,毫不犹豫地提剑往后刺。
沈银霄手中的匕首掉到了地上,刀锋插在距离脚尖不到三寸的距离,匕首上的血水洇在沙地里,暗沉如墨,茫茫月色下,女人一张小脸惨白,连唇都失了血色,瞳孔骤缩,惊惶地望着他。
含章的剑锋停在她玉色的咽喉处,下一刻,一粒血珠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魏承眼神骤寒,如极地寒冰,死死地望着她。
沈银霄本来就被突然刺来的剑吓得有些魂不守舍,只是她马上发现,魏承此时此刻的眼神,更加骇人,竟比利剑还要锋利阴冷几分。
好像她再动一下,含章剑就会像刺穿刺客的咽喉一样,将她的喉咙也插个透底。
“少君,沈娘子是想帮您!”魏宁看得心惊肉跳,要是那剑再长一寸,沈银霄必定当场毙命,他一下子也顾不得礼数,提醒他。
魏承的手一僵,不用魏宁提醒,很快他也看到女人腿边后背被插了数刀的刺客。
刺客手中拿着刀,双目大瞪,死前满是不可置信。
他僵硬的脊背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丝庆幸。
不知道是庆幸含章剑短了一寸,还是庆幸沈银霄想杀的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沈银霄要杀他,他可能真的会刺下那一剑。
这个事实有些冷漠,但是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种可能,他知道他会。
还好没有。
沈银霄一直没有说话,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僵硬地站着,不敢动一下,喉间的伤口虽然小,但是刀剑锋利,血珠子串成一条线,从脖颈沁入衣领。
看起来,尴尬又可怜。
他收回剑,没有再看她,转身,审问犯人的耐心忽然间消失殆尽,将手中的刺客扔到地上,抬脚踹给了魏宁。
“带回去审!”男人的声音冷且沉。
魏宁有些茫然,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刺客砸中,不知道怎么的魏承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先上马车,等人来。”他就着脚下刺客尸体的衣服擦干剑上的血,收刀入鞘,转身淡淡吩咐沈银霄。
沈银霄望着头也不回,快步回车里的男人,垂下眼,野外的寒风吹得她心一阵一阵凉,她紧了紧衣领,跟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车厢里,魏承已经清开一块地方,撕下了衣服的里衬,撕成一块细长的布条。
沈银霄掀帘进去,找到了火折子,扶起倒地已经熄灭的烛灯,点燃,就着熹微的灯光,她这才发现,魏承的右手背上,也被划了一道几寸长的刀口,血绵密地顺着手背留下来,浸透了袖口,打湿了地上的毛毡。
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鬓,溜了一缕不长不短的鬓发下来,贴在他潮湿的额角,一滴细小的汗珠沿着饱满的额头,划过英挺的鼻梁,昏黄的灯下,映出他微白的侧脸和浓密睫羽下鸦青色的阴影,英武勇毅的男人多了一丝罕见的阴柔羸弱。
沈银霄心里正憋着一团气,视而不见地转过头,去看窗外黑不溜秋的景色,连坐的位置都离他远远的。
眼前男色并不足以让她消气,她甚至恨不得刚才那些刺客能多给他几刀,让他痛个够,反正他皮糙肉厚。
衣料被撕扯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沈银霄皱眉转头。
那根被撕下的布条挂在衣角,最后一点连着细密的针脚,撕下来很是费劲,他右手一用力,手背上的血冒得越发快,越发多。
沈银霄默默看了半晌,许是因为用力,魏承有些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
她默不作声地伸手,捏住他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拿开他的手,一手捏住他的衣角,一手用力一扯,将布条扯了下来。
她捏住他的手,将布条绕在他受伤的手上,却被他反手握住,一只手抽走布条,他轻轻一拉,将沈银霄拉近了些,和他紧挨在一起。
魏承随意地将手背就着袖子擦了擦,将满手的血擦干净,这才拿布条绕在她的脖颈上,一圈又一圈,直到看不到脖颈上的血沁出来,最后在她脖子侧边打了个笨拙的蝴蝶结。
两人呼吸相交,温热潮湿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边,她抿紧唇,没有作声。
“痛也不知道吱个声。”魏承硬邦邦开口,“你哑巴了?”
男人的下颌轮廓分明,跳跃的烛火投影在他紧绷的下颚上,一直到突起的喉结,都虚虚地隐匿在阴影里,有一种微妙的诱惑。
沈银霄咬着牙,偏过头,闷声道:“你觉得是要杀我还是杀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