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棂门在轨道上滑动的声音,在满地残骸,凌乱不堪的房中,显得尤其的瘆人。
陈乡侯已经发作过一轮,摔摔打打,吵吵嚷嚷,一番运动下来,体力有些不支,方才的怒火也平息了大半。
正歪靠在软垫上,眯着眼喝酒。
清澈的酒液顺着油腻的嘴角,划过肉山堆耸一样层层叠叠的脖子,流过坦露出的胸口和鼓胀的肚皮。
侧躺在软垫上,好似倾倒的一团死肉。
浑身都是隔夜的油味和体臭。
沈银霄踌躇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紧张么。
她咽了口口水。
不紧张是假的。
她长这么大,就试过魏承一个男人,每每房事,还都是魏承主导逗弄她居多,她哪里见过还有男人喜欢这样的把戏。
虽然以前听云仙说过有的人癖好怪异,但是也从没细说过,今天一见,才知道有多吓人。
但是魏徵提醒她了,如果应付不了这些人,自己千方百计离开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照样会掉进另一个狼窝。
发泄后的余韵和欲求不满依稀写在男人脸上,他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许是常常酗酒作乐不曾保养的缘故,身上和脸上已经有了褐色的细小斑纹。
他懒懒的掀眼扫了一眼进来的女人,原本漫不经心又带了点不耐烦的眼神忽然一顿。
男人伸出一只肥胖的手,那只手刚才紧紧地握着皮鞭,沁出的汗残留在手心的褶皱里。
“过来。”他眯起眼,“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货色?”
沈银霄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妆花缎的裙摆在木地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看了一眼那只伸在半空的手,她在他面前两步的软垫下,缓缓坐了下来。
一只酒杯被塞到他手中,她端起青瓷酒壶,壶嘴凌空,琥珀色的浆液倾倒而出,水声潺潺,盈满玉杯。
男人阴沉着脸,将手中酒杯砸到墙上,杯中琼浆洒了一地:“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们老鸨没教过你怎么伺候我?”
她手一抖,撒了几滴在身下的竹簟上。
“奴不敢,这是刚熬煮好的解酒汤。”她放下酒壶,撩开披散在脖颈一侧的青丝,状似无意地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脖颈之下的娉婷锁骨。
她蹙眉抬眸瞧一脸凶恶的男人。
“不给侯爷醒酒,下半场,侯爷如何玩得尽兴?”
男人的神色缓和下来。
他嘿嘿笑了两声:“看来是个会玩的。”
“比方才那个有意思。”他摸着下巴,另一只手摸上她的手背:“说,你打算怎么玩?弄得舒服,爷有赏。”
“侯爷最近去长安是什么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拨开缠绕在肩头的月白披帛,露出半边雪白的肩。
男人目光被那半露不露的肩膀吸引住,咽了口口水,听到她的问题,一顿,道:“前几年吧。”
“奴来翠华楼之前,在长安最大的妓馆,奴是那儿的头牌。”她声音婉媚,抿唇浅笑。
“章台街?千金坊?”男人眼中向往一闪而过。
章台街是长安城中妓馆聚集的一条街,其中千金坊更是能让人一夜散尽千万金,那儿有全大胤,最美、技术最好的女人。
男人有些怀疑:“既然是千金坊的头牌,怎么不待在那儿,要跑来这偏僻的燕地?长安可是满地都是皇亲权贵。”
想当初他下了血本在千金坊里一度春宵,竟被那里的女人嫌弃身份低微,每每想起,无不咬牙切齿。
“长安多的是徒有虚名的附庸风雅之人,如今连天子都自身难保,那些皇亲国戚又算得了什么。”
“不像幽州,都是像侯爷这样,一夫当关的豪杰武士。”
她抚摸一旁的佩剑,赞叹:“侯爷的剑真好看,当真是万里挑一,不过却不如奴曾见过一把佩剑,不过也算是极好了。”
陈乡侯原本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却听到她后面的一句话,皱起眉头。
“什么剑?”
“含章。”
原来是魏承,也罢。
陈乡侯眉头松开,哼了一声:“聊这个做什么,把衣服脱了,腿张开,我倒要看看,千金坊的头牌与幽州的有何不同。”
沈银霄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侯爷不想试试长安如今时兴的新玩意儿?宫里的贵人如今都这么玩。”
“哦?”男人被勾起兴趣:“说来听听。”
“侯爷可知,为何方才出去的姐姐让侯爷如此扫兴?”
想起方才,男人脸色一沉:“还不是因为废物。”
“正是这样的废物,领会不到侯爷的心思,无知愚昧到享受不了侯爷赐予她的快感,那本该是最极致的享受和恩赐,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侧坐在软垫上,肩上的披帛解开,露出曲线柔和的双肩,雪白的肌肤在晕黄的灯下,楚楚动人。
男人眯起眼:“你说的新玩意儿,怎么玩?”
沈银霄抿唇轻笑,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柔嫩的足在素白罗袜里若隐若现,她抬脚,踩在他胸口。
将他按在了软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