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马,马鞭一圈一圈玩绕在指上。
沈银霄狗腿地跳下马,忙不迭地替他牵马,两匹马头碰头,挨在一旁的大树下吃草。
魏承站在软垫旁,居高临下看着架起的篝火和炭盆,篝火架子上,铁叉穿起两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鲫鱼,烤得半熟,鱼皮烤得焦黄,一旁还用几盏小瓮装着孜然,辣椒面等调料,香味四溢。
他挑眉,没想到弄得还挺像模像样。
一旁的铜盘里放着腌制好的野味,都是她这两天猎到的野兔和野鸡,被切成小块,剔了骨头,只留下嫩肉,用芫荽、姜汁、韭花、花椒等腌料腌得透透的。
她象征性地在正上方的软垫上拍了拍,抿唇笑道:“将军上座。”
他心情不错,见她又如此殷勤侍奉,只觉得身心舒泰,大半日的案牍劳形一扫而空,一撩袍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偏头瞧她手忙脚乱地烤肉。
篝火上置了铁网,她拿起竹夹,将已经熟了的鱼翻了个面,均匀撒上辣椒面和孜然还有盐粒,又刷了一层油,烤了一会,直到调料入味后,她将鱼小心翼翼地夹到他碗里。
“尝尝。”她声音甜糯,扑面的热浪将她的脸烘得通红。
她继续夹起铜盆里腌好的嫩肉,一块一块铺陈在架子上,火舌舔过肥瘦均匀的兔肉鸡肉,油脂被烤出来,肉香四溢,滋滋冒响。
幄帐之内暖意融融,一滴汗沿着鬓角滑下,她不在意地抬手用手背擦拭,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魏承不知何时抽出一张汗巾子,抿着唇,给她擦汗。
是那条天水碧色的汗巾子,她送他的。
“多谢将军。”
她抿唇一笑,向他道谢。
男人“嗯”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竹夹,悠悠道:“都烤焦了。”
她“呀”了一声,鸡肉被翻转过来,皮肉微微焦褐色,果然糊了。
“我来吧。”
魏承挽起袖子,一一将肉翻面,动作娴熟。
今天是她给他做生辰,怎好让他亲自烤肉给她吃,只怕烤一会不耐烦了,还要怪她事多,她抢过竹夹,低声道:“还是我来,今天将军是寿星,将军好好休息吧。”
他勾起唇角,收回手,好整以暇地坐着瞧她。
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有......”
“将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沈银霄手一顿,抬眸觑他神色。
他最不喜有人打断他的话。
但是今日,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魏承剩下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人打断,掀眼瞧她,正看到一双草木皆兵的秋水眸子。
“你先说。”
他不喜欢别人把话抢在他的前头,不管是在名利场上还是烟花声色里,都是落人下风的象征,但是此时不同。
此时眼前坐着的是她,而她,正精心地给他呈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他愿意让她把话抢在他的前头。
沈银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马上就要图穷匕见,哦不对,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一颗心跳得好像擂鼓,莫名地气短心悸起来,她深呼吸一口,端起煮好的清茶,倒满两盏,将其中一盏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我以茶代酒,先敬将军一杯,愿君福寿绵长,顺颂时宜。”
她拈起杯,和他手中的杯轻轻一碰。
“叮——”
清脆的瓷器相碰的声音传来。
少女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细腻的脖颈间,几番滚动,她将空杯放下,饱满的唇上,波光盈盈。
她不自觉伸舌舔了舔。
像只偷腥的猫。
他灌下热茶,净了手,低头撕鱼肉,一块肥美刺少的鱼腹被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
“说吧。”他头也不抬,声音悠哉,听起来心情很好:“想要什么?”
再三确认他此时心情很好,她终于开始了铺垫。
“前些天,我去看了我爹娘。”
他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点头,还道:“想去就去。”
“看到将军送了我爹娘两箱金。”她双手攥住裙子,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丝毫不避讳此事,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溢满唇齿,他点头:“你爹娘把你养大也不容易,那些钱让你爹拿去花,你也少操些心。”
他能说出这样体贴入微的话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声音温柔的似乎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她愣了愣,回过神,低下头:“将军的好意,实在是太重了,我实无立锥之地。”
他睨了她一眼:“这才多少,又不是给了他们金山银山。”
“不在于钱财多或少,这些年,将军对我家的照顾已经十分的多了,我不敢再贪图什么。”
“所以?”他似笑非笑地看她。
“将军可还记得我之前不辞而别?”
男人的手顿了顿,几乎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鱼肉,似乎没空说话。
沈银霄眼巴巴地瞧着他吃鱼,两尺长的鲫鱼不一会就被吃得只剩下鱼头和鱼骨。
他一直没说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