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谢夫人蹙起细长的眉毛,但也只是挑选簪子的手缓了缓。
她想知道眼前这个刚寻回来的女儿为什么又要进宫。
攀附权贵?
相认之前,她一直以一个寡居年轻女子出现在她面前,虽然一开始她也曾怀疑过她屡屡来送东西给她是有事情相求,可是日久天长下来,她每回总是借口多余而送来,从没有挟恩索要报酬或者是求她办事。
心疼堂妹?
谢夫人自恃了解这个夫家的侄女,性格乖张跋扈,在幽州时,也与银霄并没有多好的交情,而且......那个婢女,她后来询问起来,也发现那婢女是王媛君的人告发到她面前来的。
总之这个夫家侄女心思不纯,若是银霄依旧要为她进宫,她只会觉得失望。
非常失望。
没能在自己膝下好好养大,被养成一个优柔寡断不分是非的性子。
但是那样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就趁着自己还能走动,给她铺一条安安稳稳的路子,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父母之命,女儿不敢不从,如果不进宫,母亲觉得女儿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谢夫人挑出一对玳瑁镶嵌螺钿钗,插进她梳好的发髻里,又从妆奁盒子中抽出一只匣子,打开,是一排刚做好送来的绢花。
“我和你父亲正在挑选适龄俊彦。”她把手搭在女儿肩膀上,望着镜中女儿如花容颜。
她还年轻,才二十一岁,哪怕生过一个孩子,依旧年轻美丽。
二十一岁的姑娘,怎么样都是美的,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她的女儿,从前的二十年时光里她可怜的女儿没有享受到的优渥生活,往后,她会加倍地补偿给她。
“忘掉从前,你长在琅琊,不是幽州,我和你父亲会给你挑选一个脾气温顺,品行才艺俱佳的青年做你的夫婿。”
“如今形势复杂,若是太平盛世就罢了,进宫不是好出路。”
银霄沉默。
就算她嫁给普通人,相夫教子,以后的日子必定也不会安稳。
“娘,你不知道......魏承他......”银霄欲言又止,咬咬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魏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么她委身于他,要么,她就要拥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忌惮于伤害她和她的亲人。
沈父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不从他时,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将做了自己十九年的父亲溺死,哪怕不是亲生,那也是她真真切切唤了十九年的父亲。
自从有了女儿后,再见,魏承似乎真的变了很多,可是她心里没底,他就像一把不受控制的刀,渴望饮血,渴望刀鞘。
魏徵曾说他是个疯子。
她真的要做这把不受控的利刃的刀鞘么。
“你害怕?”谢夫人温声问道:“怕他报复我们?”
她点头。
“我有个女儿......”她艰涩开口,“还在他手里,我之前曾想让他将孩子还给我,可是他明显不信任我,并不同意将孩子交给我,他说,他会休了他的夫人,来娶我。”
谢夫人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此等小人,我更不会将我的女儿嫁与他!”
魏承的夫人也姓谢,正是谢夫人的族侄。
不管是休与不休,娶与不娶,在谢夫人看来,魏承与负心薄幸的白眼狼没有任何区别,更何况当初还将王家的女儿踩在脚下,王媛君的父亲,三叔在幽州死得不明不白,一桩桩一件件,都如鱼刺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不管他会如何,哪怕他今日杀到此处,我与你父亲的决定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谢夫人脸色沉郁,尤其是想到女儿在魏承身边不明不白地委身侍奉这么多年,还生了一个孩子,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是银霄孤苦无依,才任由这个男人欺负践踏,如今见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开始从威逼转为诱哄,简直是无耻至极!
前脚娶了谢家女,后脚就要休弃,此等凡事都唯他所欲的男人,如何是能托付终身的良配!
“至于那个孩子。”谢夫人想了想,低声道:“暂且先缓缓,孩子在他手里性命无忧,毕竟那是他的亲骨肉,又是在他身边带着,不会伤害她的,如何将孩子抱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我便进宫。”银霄轻声道。
“唯有进宫,他才不敢肆无忌惮。”
见谢夫人皱眉,银霄解释道:“他当初起兵,便是打得中山王的名义。”
谢夫人好像明白过来。
“所以,表面上,他还是忠于李氏的?”
银霄点头。
“这一年多来,他行事其实很谨慎,一直都打着清君侧,匡扶帝星的名义行自己的道。”
“我若是做了天子的妃嫔,他不敢杀进未央宫,我若是嫁给旁人,按照他混不吝的性子,直接冲进府中杀人抢人也不为过。”
谢夫人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既然如此,凡事就要重新安排了。”
“如今的陛下虽说权力都在朝中三公手中,但是陛下为人倒还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