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臂尽断的他拿手机的麦克吓了一跳,觑着好友的脸色,心里有些打鼓。
——这个沢田纲吉是什么人?怎么Eraser的脸色像是他能吃人似的……
“可以这么说。”绯世看了眼站在小吃摊旁边的纲吉团子,听出相泽语气不好,主动解释道:“放心,不是黑手党那些事,我们现在在逛庙会。”
[“……你跟那小子一起逛庙会?”]相泽的声音褪去了紧绷感,转而变成了另一种危险。
麦克有点呆,心里慢慢琢磨出些许不对劲来。
——Eraser这家伙……怎么听着有点……嗯?
绯世眨了两下眼,装傻的岔开话题:“我上午去看了你父母,他们身体不错,我没告诉他们你受伤的事,等你好了再自己回去吧。”
相泽顿了顿,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低沉的“嗯”了一声,转头看了麦克一眼。
后者凭着多年的默契立刻会意,帮他把手机固定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安静下来。好半晌,相泽才尽量与往常无异的问:[“……你有我的【感情】还不够么?”]
男人的声音有种压抑着什么一般的平静,语速偏快,显示出他实际上并不太冷静的事实。
绯世眼眸一动,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打算。
这是当然了,这个英雄世界中,最了解宇智波绯世的人就是相泽消太。
绯世碧色的眼眸慢慢变得深不见底,神情没有一丝改变,近乎于冷漠的说:“那已经是以前了。现在的我需要更多。”
相泽消太猛地咬紧后槽牙,脸色难看的瞪了手机半天,突然犀利的问:[“你为什么杀死脑无?”]
绯世沉默着。
[“我从警察那里拿了爆豪他们的笔录。你失去理智直接杀死敌人是因为你姐姐?她被敌联盟盯上了?你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她?”]相泽消太不愧为这个世界最了解绯世的人,一连声的询问已经基本接近了事实。
他顿了顿,缓缓说出最隐蔽的担忧:[“……还是说,单纯只是你的疾病开始恶化了?”]
“……”
这个人还是这样。
不管发生了什么,第一件事永远从他的立场出发。
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他,能听到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和远处鼎沸的人声。
[“绯世?”]相泽消太忍不住开口呼唤他,心里更为焦灼。
“……谢谢你,消太。”绯世终于开口了,一上来就是突兀的道谢。
[“什么意思?”]相泽皱起了眉,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恐慌,仿佛此刻的绯世已经到达了他触及不到的远方。
但绯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道谢。
他只是淡淡的说:“你的猜想很正确,只不过我姐姐应该是没事的,我的病情也没有恶化。”
[“应该?”]相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词。
“就是大概率没事的意思。”绯世扬起了头,眉眼微松,“我离开家的时候,情况比较特殊。”
[“那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相泽的眉头依旧紧锁。
“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绯世轻声回答着,眼前闪过未来的某个自己传来的、关于黑色墓碑的记忆。
“一些事的冲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它让我突然就意识到,我离开家已经够久了。”他说着,慢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悠悠的吐出来,明明语气没什么变化,但听起来却突然多了种无言的疲惫和沧桑,“几十年了。”
被他那莫名奇妙的能力赶出家门,已经过了几十年了。
“……”
相泽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听着电话那边细微的呼吸声,心脏有些发疼。
“所以,我只是有些急躁了而已,急躁到连骗人都不想做了。”绯世喃喃的说着,声音渐低,“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果然也是人。”
“即使伤害别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自私的人。”
说完这一句,他像突然失音般沉默了几秒,便突如其来的挂断了电话。
相泽消太听着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规律的忙音,慢慢垂下眼帘,手脚发寒。
*
远处的樱发青年身形高挑,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寂。
云雀把两杯加冰的红茶放到座椅上,自己先拿起一杯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不受控制的往绯世那边看,猜测着他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小纲吉舔着苹果糖,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暗红色的饮料和里面漂浮的柠檬片,试探的拿起了另一杯,再拿起吸管。
云雀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小孩子不能喝冰水。”
“……欸?”小纲吉愣了愣,听话却又不舍的将饮料放下,忍耐的瘪瘪嘴,看起来有些可怜。
云雀迟疑了一下,将那杯红茶拿了起来,把吸管插进去:“只能喝一口。”
纲吉眼睛一亮,腼腆又害羞的朝他笑了笑。
……跟二十年后那个没用的草食动物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雀这样想着,怀抱着对小动物一贯的耐心,温柔的将红茶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