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床!18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快!束缚带!把她保定在床上!”
“面罩呢?护士!”
“别怕,认得我吗,18号!我是希内杜博士!你的主治医师!不要担心,我来救你了!”
……这是,我的主治医师?那么,刚刚那个医生……
“18床!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快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我是……不,医生……快去追那个人!快……“
模糊的色彩在不安定地晃动,医生的呼喊变得越来越模糊,渐渐远去了。
“小姐!请你放松!深呼吸!这里是医院!没有人会伤害你!”
“……深呼吸!拿……”
“……镇静……18……”
“……用……”
“……”
“……”
“……杰拉尔丁!”
记者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树木葱茏的小岛上。
周围是几个熟悉却看不清脸的人,他们穿着迷彩,全副武装,围着几个冒烟的铁疙瘩一起小声交谈着。
这种是特制的军用口粮,可以自热,虽然会有点烟但不足以暴露自己,这种口感还可以。
一些思绪冷不丁地从记者脑海里冒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景象显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记者应该对这片小岛印象深刻,可现在她环顾四周,一片茫然,像是沉浸于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嘿,杰拉尔丁,你怎么看?”
一个抹着黑绿迷彩的精壮汉子摸到记者身边,笑着捅一捅记者。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进去,这太冒险了。”
记者下意识地这么说。
可是记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
“但是这是命令啊,杰拉尔丁,我们这次的任务……“
……任务就是调查这里?
她好像对这一切十分熟悉,即使她的意识涣散眼神迷离,一股股难以言喻的信息如喷泉般从她潜意识中涌出,这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都烂熟于心,甚至都能预判到眼前这个模糊看不清的男人要说什么。
就像每一次记者都会茫然地回到这几个铁罐头前,队长的第一句台词永远是“嘿,杰拉尔丁,你怎么看?”
“明天再向前推进吧,队长,我的建议是我们再在外围调查一天。“
“时间不等人啊,杰拉尔丁,我们的任务时限不允许我们再拖下去了。我们的行动绝不能暴露。“
“但是……”
“就这样吧,杰拉尔丁,这是命令。”
记者机械茫然地与面前模糊的身影对着台词,然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
记者觉得自己肯定是来过这里千百遍了,但她的记忆却支离破碎,想法断断续续无法思考,有时能读取到千百次记忆里的只言片语,却无法把自己的思维连接起来,只能凭着一些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本能地行动。这种感觉仿佛是沉浸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队长?队长是谁?你们要去哪里?
还会等记者找到答案,她小小的疑惑就被昏昏沉沉的破碎思绪冲垮了,只剩下一点顽固的残渣。
……我要阻止他们!
四周的时空又变的更加扭曲起来,让记者更加难以分辨了。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发现好像刚才喊着她名字的人们都向着某个不知名的深褐色色块快速前进着。
那是个山洞吗?不,不能去!
记者迈开步伐向前方跑去,可是还未跑出几步就立马摔倒在地。
再抬头时,之间一道耀眼夺目的红光如同实质的血水,从那山洞深处喷涌而来!
“杰拉尔丁!快跑!”
收到指令的记者转身拔腿就跑。随着她狂奔的步伐,那生机盎然的草地在她脚下开始皲裂,露出可怖的血红色裂缝。
天在坠落,地在消融,血红色的光芒如命中注定的灾厄,不知疲倦地追逐记者。
他们要追上我了!
这时一根漆黑的细长的铁棍在记者眼前突兀地破土而出,紧接着更多漆黑的铁板与铁棍从地下钻出,组成一个会自己生长的黑色旋转楼梯。
记者下意识地抓着扶手跳上楼梯,不假思索地沿着楼梯狂奔。
远方队友的哀嚎逐渐远去,记者的眼泪在脸颊上失控流淌。
向上,向上!
继续向上!
记者与楼梯不知疲倦地无止境地向上攀升,他们穿过小岛,穿过指挥部,穿过报社,穿过警察厅,要奔向那安宁的夜空与那璀璨的繁星。
狰狞的红光咆哮着跃起,终是够不到记者的衣角,在这场不知尽头的追逐战中渐渐消失在记者的视线里。
向上!向上!去往那繁星璀璨的……
砰地一声闷响,记者狠狠地摔在湿润柔软的泥土上。她狼狈地爬起来,发现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月亮花田,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璀璨。
记者意识到,这代表着她这次也成功地逃离了她的噩梦。
静谧夜空之下,伫立在花园中的除了记者与她旋转而上的漆黑楼梯,还有一位穿着黑色古典哥特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