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亚姆又是一个平常的冬夜,小女孩又一次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中年的陌生男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瘫倒在长椅里,一只脚在扶手外悬空着晃荡,嘴里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数着过往车子,就和昨天一模一样。
感受到小女孩灼热的视线,男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向对面招招手。
“嘿,小伽玛莉,昨天给你的玛芬蛋糕,味道怎么样?”
一点点香甜的味道回到伽玛莉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比小女孩手掌还要大的玛芬,用印着奢华酒店标志的精美纸杯包裹着,甜腻的巧克力在饱满的顶上勾出三个完美的方块。
这真是过于贵重的点心,当时的伽马莉根本没有舍得吃,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捂在胸前,隔着老破的裙子感受着蛋糕的甜蜜,快步赶回家里。
潮湿的海风把破屋浸得都能挤出水来,咸腥的馊味都腐化不了高级的香气。
“你这个被诅咒的烂鱼!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么贵重的点心?肯定是你这个婊子去人家酒店里偷的!”
女人身形高大却形容枯槁,抡起骷髅般的手臂就是一巴掌,把小女孩抽倒在地,枯枝般的手指长进伽玛莉的胸部,抓出那个令人垂涎欲滴的玛芬蛋糕,狠狠咬上一口。
“看什么看?你的不就是我的吗?让我吃几口又怎么了?”
皮包骨头的女人狼吞虎咽,被毒品破坏的食道艰难吞咽着细腻的甜食,这种甜蜜又痛苦的体验,竟让女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在这一刻也过上了高等人的贵族生活。
“我生你养你,把你喂到这么大,你有一天报答我过什么好东西吗?有好东西就带来给你的妈妈享受享受,不是应该的吗?”
那是我的玛芬蛋糕。
伽玛莉没有哭,只是捂着发红的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嚼特嚼的妈妈。
悲伤,愤怒,后悔,伽玛莉竟完全没有这些情绪。
她只是深深地不解。
这不是我的玛芬蛋糕吗?
那个叔叔把蛋糕给了我,难道不代表我拥有它了吗?
还没等奇怪的思绪得出结论,女人又是一脚踢在伽玛莉的肚子上。
女孩那种诡异的眼神,总是让女人感到恶心与反胃——甚至是惧怕,硬生生将女人从上等人生活的幻觉里拉了下来,这让她不仅没了享受甜品的兴致,更是火上心头。
“还有你,你这个被鸟啄烂的臭虾!你的胸口怎么发育得那么快?一定是背着我在外面偷偷吃了好多好东西!在外面吃得流油,享完福回来看我笑话,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吃令人作呕的垃圾能量棒是吧?”
说着,又是一脚。
“你把这蛋糕放在胸口,到底是从哪个妓院里学到的?一定是勾引男人的招数吧!怪不得在外面一天到晚不回家!小小年纪一点也不学好,就知道学那些装着假子宫的破烂货!”
女人再也没心情去吃那些漂亮的蛋糕了,难得的甜美已经不能再安抚喷薄而出的灰暗情感,她急需一些更加强大、更加美好、更加快乐的东西,去遮掩满目疮痍的现实世界——
她的老朋友,大叶粉。
留下吃了一半的玛芬蛋糕和蜷缩在地的伽玛莉,女人骂骂咧咧地躺上床,不一会儿就瘫在发霉的被褥上抽搐,传来一阵阵怪异的笑声。
“玛芬被我妈妈拿走了。”
“……啊,那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男人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失望或者伤心的表情,仿佛永远都是这样一种吊儿郎当、万事万物毫不在乎的笑脸。伽玛莉很难从神态与面容上读出,这个男人到底是在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去接触自己。
伽玛莉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很小就对他人的神态有着超越常人的捕捉与理解能力。可眼前的男人却像一张过于干净的白板,任何正常人该有的思绪与情感,都被他藏在了满不在乎的调笑神态之下,让伽玛莉做不出任何的思考与判断。
是将我看作是一个普通又可怜的小女儿而怜悯我,还是对我正谋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么另一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呀,小伽玛莉?”
手指舞动间,几张扑克牌出现在男人的手中,在女孩面前扇形排开。
“要不要加入我们?”
“……”
伽玛莉抬头瞪着防备的大眼睛瞪着男人。
“可是你昨天还没有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加入你们。
“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我要先付钱,才能拿到菜。你们也是一样,我肯定要先给你们什么,才能加入你们,是吧?”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孩,来,让叔叔摸摸!”
男人伸手想要去摸摸女孩的脑袋,但是被躲过去了。
“从小到大,你有没有察觉过,你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站在同龄人之间,你就是那个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怪小孩,是站在普世社会之外的异类。
“也许你偶尔也会去想,为什么你的感受,就和其他人毫无共鸣?为什么自己与他人的世界之间,似乎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墙?
“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你对这种生活感到【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