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都会到。
盗寇横行,不少路道交通都变成了险地,大户们都是守在家中,哪敢到处乱跑?
但令柳白卿意外的是,雄山县的李家却来了。
李家带了几大车粮,几大车布。
上门的则是个柳白卿熟悉的名字————李玄。
柳白卿自然听过李玄。
“尊师重道”,永远是美德。
而一篇慷慨激昂的《祭恩师曹书达文》,不仅是祭了恩师,同样也是祭了那在大疫里死去的苍生。
悲天悯人之心,在文中一应可见。
哪怕曹书达其实算是国相的人,但也不妨碍柳白卿欣赏这一篇祭文,欣赏这一位写祭文的少年学子。
所谓门生,恩师,柳白卿知道的很清楚。而在院试这种层次,这种所谓的“师生关系”根本不足以定下一个人的阵营。
所以,在他心中,李玄只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却和国相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柳白卿虽然没见过李玄,可见文如见人,所以在看到那白衣少年领着几大车物资出现的时候,他那刻板严肃的脸上便显出了笑容,好似有朋自远方来。
他笑着道了声:“李玄,你总算来了。”
李玄作揖,不卑不亢道:“后进见过柳知府。”
柳白卿笑道:“你不早来,可是不知老夫?”
李玄颇显几分惶恐和尴尬道:“柳知府还请恕罪”
柳白卿哈哈大笑道:“老夫是贪是清,你自需先看清楚,若是个贪官,你便不该前来拜访,此事你并无做错。”
说罢,他又道:“老夫长年在大胤北地,镇守重桐关。重桐关距离此地甚远,你不曾听过也实属正常。”
李玄奇道:“重桐关如此遥远,为何知府要独自来这疫后府城?且”
他扫着柳白卿,似是在斟酌说辞。
柳白卿洒然道:“两袖清风,一清二白,不过戴罪之人前来将功赎罪罢了。
此等残躯,还有几年好活?
正要上报君王,下济苍生。”
交浅言深,李玄不再问,而是指挥着那一众李家仆人将物资送入府衙仓库,以供柳白卿统一安排
之后的日子,李玄倒是时常前来拜访。
而柳白卿也乐得在忙碌之后见他。
这就是好名声带来的好处。
柳白卿好手谈,李玄却也精通。
这段日子,他没学功法,却是把文士该懂的琴棋书画都认真学了一遍,这“棋”自是重中之重。
“棋品”如人品,观棋如观人。
所以,李玄刻意为自己设计了一套堂堂正正,沉稳无比的棋路。
任何和他对弈的人,都能感到一种堂堂大势扑面而来。
柳白卿自然也能感到。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少年。
这一日,棋罢,柳白卿道:“老夫听闻你还是少年宗师。”
李玄道:“不过外人谬赞罢了。”
柳白卿道:“且来试一手。”
李玄爽朗道:“恭敬不如从命。”
柳白卿道:“用什么兵器?”
“枪剑皆可。”李玄道。
“那便用枪!”柳白卿道,“纵横沙场,枪,才是百兵之王。”
旋即,两人各挑了杆长枪,比划起来。
李玄深吸一口气,运起《长青不枯功》,而起手式则是按着《六合朝凤枪》摆开。
这一套,完全是来历可查的玄门正宗。
柳白卿亦是摆开起手式。
将至耄耋的老者陡然精神一振,全身散发出如同狮虎的气魄。
春风吹拂,皱起池塘水波,分开两行水荇。
黄莺啼春,穿林过叶,落在早开桃花之上,晃荡枝头,又松爪离去。
却听那一声“啪”响,如是宣布了开始。
柳白卿竟是抬枪直接抢攻,口中颇带几分指点之意的喊道:“战场之上无须谦让,能快则快,出其不意才好!”
话音才落,他的枪已在半空构出重重枪影。
李玄圈枪一旋,拦拿扎崩,毫无胆怯地迎了上去。
一交手,他也明白了柳白卿的水准。
这是一位妥妥的宗师,而且还是宗师中的强者,属于掌握了两门宗师功法的那种奇才。
且让李玄感到奇特的是,柳白卿的枪里隐隐蕴藏着一种在枪法之上的东西,那是经过许多次的战场杀伐而凝练出的精简直接,是将功法里的术直接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杀人之法。
两人一战便是五十回合。
再一次对枪中,柳白卿借势退开,他已有些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