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又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狠狠瞪了一眼里屋的帘子,这个霍湛!
她在堂屋坐了半晌,里屋的霍湛没有动静,宋桂英也没回来,她皱了皱眉,起身准备出去找找人,前寨村如今到处都是流民,难免有人会眼馋他们的牛车,惹来麻烦。
云楚又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宋桂英端着一个散着热气的锅子,脸上噙着怒意,在与身边的人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嫂,李婷婷。
“娘!你就帮帮我们吧,香儿年纪还小,夜里凉,那屋里冷冰冰的连炉子都没烧,万一受了寒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逃到三秦省了!娘,香儿可是你的亲孙女呀!”
云楚又走近时,刚好听到李婷婷的这句话。
她倒是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态,抹着眼泪,低声下气。
“婷婷,这地方是楚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是我说了算的?”宋桂英咬着牙说道,想到李香儿,她顿了一下,却还是道:“至于香儿,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楚又眉梢微挑,有些诧异,看样子先前李婷婷和云永恩因为粮食把宋桂英赶走,她到底是伤了心,如今态度十分坚定,即便是拉出李香儿都没什么用。
宋桂英能自己想明白她也算是放了心,云永恩夫妇经商惯了,行事都是利益至上,亲娘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往后她兴许会离开,宋桂英能独当一面也是好事。
她就怕她心软,最后反倒是害了自己。
云楚又喊了声:“娘,粥都要凉了,还不进屋去?”
“楚又,你这个孩子,天这么冷还下雪,咋出来了?走,回去了。”宋桂英端着粥上前,推了推云楚又,看着她脸上的伤,又是好一阵心疼。
云楚又笑了笑,伸手挽住宋桂英的胳膊,两人朝屋里走去。
李婷婷站在原地,被云楚又完完全全忽略了,她脸色青白交错,难堪至极。
直到两人回了屋,关上门,李婷婷才忿忿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落脚地。
他们这些流民实在是太多,尽管他们帮忙把村子里一个女人给拉回来了,也没受到什么特别的待遇,顶多比旁人强点,能待在屋里,可屋里人真的太多了!
李婷婷站在门口,都嗅到了屋里飘散出来的臭味,她厌恶地皱了皱眉。
“娘!娘!”李香儿一直看着门口,一看到李婷婷回来,眼睛都亮了,小姑娘小脸被冻得通红,却还伸着手要李婷婷抱,不过后者刚受了气,哪有那心情?
她沉着脸进了屋,看着满屋子一茬一茬的流民,脑壳都在突突跳动。
云永恩瞥了她一眼,啃着手里的红薯干,随意问了一句:“受气了?”
一听这话,李婷婷瞬间就炸了锅,伸手就在云永恩腰间狠狠拧了一下:“你个没本事的!还好意思提?那是你娘,你妹子,你不去说让我去?”
云永恩龇牙咧嘴,怒声道:“住手!李婷婷,你现在怎么和个悍妇似的?”
他虽然名义上是赘婿,可自觉长得好看,人也精明能干,自然不受李婷婷拿捏。
当初如果不是李婷婷死缠烂打,他也不会早早娶妻生子,婚后日子倒也不错,李婷婷虽然看不起他家的人,可待他还是颇为温柔小意的。
可现在是做什么?动不动就对自家男人上手,这是女人该干的事儿?
“悍妇?你竟然敢说我是悍妇?!云永恩,是不是安平县被鬼子扫荡干净了,你仗着有个攀上高官的漂亮妹子就觉得自己能耐了?也不看人家稀不稀得搭理你!”
李婷婷满脸怨怼,抬手又在他身上狠狠拧了几把。
云永恩被挤兑的脸色铁青,看周围的灾民频频朝这边看,凑着热闹,忍不住大声呵斥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见夫妻吵架?!”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老汉这时也开口了:“好了婷婷,也没多大的事,闹什么?”
李婷婷一肚子怨气:“爹!你帮谁的呀?!谁说没有多大的事儿了?你知道他娘说啥?说让咱们自个过自个儿的,不管了!你说她多狠心呐,香儿可是她的亲孙女!”
闻言,李老汉看了一眼云永恩,说道:“行了,去做点饭,天冷得吃点热乎的。”
云永恩沉着脸不说话,显然还在生闷气。
“做饭?爹你看看,哪里有地方能做饭?还吃点热乎的,你不怕粮食拿出来让人给抢了?你当咱们是他娘呢,还煮了热粥。”李婷婷看着周围的灾民,冷笑一声。
说完,还是不解气,想到刚刚被云楚又忽视的事,她又阴阳怪气道:“你说你妹子是不是眼瞎了,好好的大官不要,非要和一个病秧子纠缠不清,大夫都说了,那姜砚清肯定抗不过今天晚上,到时候她就是个寡妇!那还有啥价值啊?”
“云永恩,你不去慰问慰问你妹夫?指不定明天办丧事还得靠你呢!”
云永恩冷冷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李婷婷哼了一声,在草堆上坐下,看都不看一眼巴巴望着她的李香儿,嘟囔一句:“跟自己婆娘耍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他娘,还有他妹子横去啊!”
她刚说完,一块石头就从人群中飞出,砸在了她的嘴上,旋即弹跳出去,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