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湛眼皮罕见的跳了跳,记忆回到初相见时,彼时他手下没有可用的女人,心性坚韧,果决狠辣的云楚又瞬间闯入他的视野,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想起那时说过的蠢话,霍湛薄唇紧抿,默默道:“很晚了,睡吧?”
云楚又眉梢轻挑,被他给气笑了,转头背对着人霍湛躺下。
霍湛顿了顿,伸手裹住她纤细的手指,轻叹道:“那时我说的不是闫靖,是西灵山大帅,闫巍宗,你应是猜出了我与闫靖的关系,没错,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说这番话时,霍湛情绪平淡,云楚又回头看他,却见他瑰丽艳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目光却很深邃,显然,提及这一段不光彩的关系,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平静。
云楚又抿了抿唇,回握他的手,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怕霍湛觉得她打听奉津的事,又多说一句:“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
霍湛听着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修长的手指虚点了点她的鼻尖:“以你的性子,往日对这些最是不感兴趣,如今愿意提及,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疑你?”
两人敞开心扉后,心境变换,一个最怕麻烦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主动询问他的过往,一个心思深沉,不会轻许信任的人,却很爽快的诉说了那段堪称痛苦的人生。
有时候情感的升华与飞跃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个年代,想要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容易,更遑论云楚又和霍湛,他们经事太多,“信任”对他们来说是极奢侈的东西。
云楚又听完霍湛所述的奉津过往,忽听就明白为何那件事被称之为“奉津血案”。
霍湛的母亲赵永贞,名门贵女,家族经营布匹生意,与奉津接壤。
赵永贞自小漂亮,美名远扬,成年后求娶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不过她有文化,有家世,又是家中独女,眼光自然奇高,谁都瞧不上,却在一次外出中结识了闫巍宗。
彼时尚未大乱,闫巍宗也还不是西灵山大帅,但其却是西灵山地方豪族中的子弟,风度翩翩,又因英雄救美,入了赵永贞的眼,两人看对了眼,相商提亲定亲的事宜。
闫巍宗满口答应,可还不等他差遣媒婆上赵家的门,世道就乱了。
闫家乃西灵山豪族,出钱出粮,笼络了不少人手,随即趁势而起,一时没急着去赵家提亲,却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而那人,就是霍湛的父亲,霍坤鹏。
霍家可是九州数得上号的,祖上是奉津大贵族,霍湛祖父曾官至漕运总督,是从一品大员,响当当的大官,世道不稳,霍家借助家族势力扶摇直上,手中势力暴涨数倍!
霍坤鹏年纪轻轻接手霍家,也不负众望,极为善战,不断扩张势力,先后担任过朝廷的奉津督军、海陆军大元帅等职,掌握很大的军事实权。
赵家本就与奉津接壤,赵永贞的美名自是听过,之后就是霍赵两家定亲,成婚。
对于这桩婚事,赵家当家人,也就是赵永贞的父亲,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毕竟放眼整个九州,能及得上霍家的可不多,世道本就艰难,身怀巨资的赵家就是小二捧金过闹事,若何霍家联姻,那就能受到庇护,届时谁还敢打着急的主意?
一方看中赵家女儿的美色,一方看中霍家所持之势,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办了婚事。
赵家,唯一不愿意的就只有赵永贞了,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闫巍宗,自然不愿意嫁给霍坤鹏,纵然这个人威名甚至比她的美名还盛,可不是心之所愿,嫁了也不痛快。
不过那时依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永贞的不情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嫁入霍家后,赵永贞发现婚后的生活果然同她想象中一样,充满了野蛮。
她喜欢的是闫巍宗那样的翩翩公子哥,而不是身高八尺,满身肌肉,整日混迹在军营中的粗野汉子,纵然霍坤鹏生的比闫巍宗好看,权势也更盛,她也不喜。
赵永贞是个喜欢诗词歌赋,很有仪式感,追求精神满足的人,而霍坤鹏心中却只有打仗,战争,血腥,和他生活在一起,有种鸡同鸭讲,麻木的绝望感。
故而,赵永贞对待霍坤鹏十分冷漠,反倒是后者很喜欢这个娴静淡雅的妻子。
虽说妻子生性寡淡,嫁给他后连笑都很少有,但他还是尊重的,一直未曾纳妾。
儿子霍湛出生后,赵永贞的态度越发不耐,甚至都不愿意抱,所以霍湛自小都是乳母养大的,沉闷的压抑,就会酿造悲剧,奉津血案就发生在霍湛三岁的时候。
赵永贞得知闫巍宗生了两个儿子,西灵山势力扩张,却一直没来找她后,癫狂了。
她想找到闫巍宗问清楚,为什么当时没有早点来提亲,便借故回娘家,实际去了西灵山,亲自面见了闫巍宗,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之后赵永贞回了奉津。
那次回来后,赵永贞一改往日的冷漠,对霍坤鹏和霍湛嘘寒问暖,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就在霍坤鹏以为自己终于焐热了冰山时,他中毒了。
紧接着,一支潜藏在奉津城内的军队,突袭霍家,与赵永贞里应外合,杀了霍坤鹏手下不少得力干将,甚至为了脱身,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