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眉头紧锁的重复:“吉副市长?我们平日里没啥不对付啊,隔着好几级,也够不着啊。”
周大嫂彻底死心了,这回老公的升迁肯定还是凉凉。
没啥指望之后,看的就开了。
仨个老爷们都在琢磨跟吉副市长有啥过节,周老太太一言不发,直接猫厨房刷碗去了,蠢小姑子在一旁指手画脚还不够添乱的。
周大嫂把探头探脑的儿子给按了回去,扭头又给老爷子换了杯茶水。
干脆直接的问道:“那苦主,是不是跟吉副市长有亲戚?”
周翠玲鼻子一拧:“不可能,那就是个卖卤菜的,一身的猪肉味儿,他能认识吉副市长。”
周大嫂笑了:“翠玲,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你咋那么肯定人家没关系。”
王主任想了想说道:“爸,我回头跟马所长探下虚实,还好我拦着没让翠玲跟他脸色看,人家应该还愿意给我这个顺水人情。”
周老爷子点点头:“我这都退了好几年了,区里这些关系轻易的不能用,你先看看什么情况吧,十天拘留没事,怕的是让上面给惦记上。”
王主任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敢给小弟保释出来。”
周老爷子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半子,自己这女婿啥都好,有学问,有能力,有情义,知轻重。
就一点,有时候心思有点重,怕是平日里对自己女儿的不满意都记着账呢,女儿确实有点蠢,这点自己看着没事经常敲打敲打,日子也能过下去。
大儿子孝顺,就是性子太直,仕途不顺。
二儿子不找事就是天下太平了。
日后还得指着女婿。
王主任跟老丈人家还算平静,小亮家就不行了。
这连着两天没回家,还是辖区派出所通知被拘留了。
唬的老两口差点去见马克思。
一家两间房,哥嫂带着孩子一间,排行老二的姑娘在阳台上搭了间卧室,老两口一间。
小亮是最小的,王建国给解决食宿,偶尔回家也是睡饭厅。
平日里起早贪黑的,除了爹妈其他人也没咋在意这个给个体户打工的小弟弟。
一听说拘留,二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前段日子刚定的亲,俗话说,无福之女难进有福之门,这平地起波澜,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男方还干不干。
严打刚过去没几年,对老百姓来说,拘留那就是干坏事了。
保释是不用想了,罚金都没地方出去。
老两口第二天一早就等在王建国的店铺门前,想跟王老板求个情。
王建国就知道早晚有这一遭,开开门,让李娟先打扫下卫生。
自己找个早点铺子,拉着老两口坐下来慢慢说。
小亮爹妈都是机械厂的老人,一辈子胆小怕事,掉根灯草都怕砸住人那种。
看着老两口的肿眼泡,王建国又多要了几个肉包子。
这会儿都九点多了,早点铺子都快卖完了,不管是啥,好赖凑了三人的饭。
老头吃不下,问王建国:“王老板,您给句实在话,怎么样您能消气,把孩子给放出来,我老头子给你跪下都行。”
王建国自打做生意开始,整天的搬这些百十斤的连汤带肉的不锈钢桶,力气属实不小,一双大手牢牢的把人给按在了桌子旁边。
也没给人脸色看:“李师傅,您跟我妈都是同事,当初招小亮的时候,说实话也有照顾的成分。”
这话扯的远,老两口也只有听的份。
王建国推了推豆浆碗,示意老两口先喝点。
看着俩人身上黑棉袄的潮意,估计一大早没吃饭就来了。
李师傅舔了舔快干裂的嘴唇,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半碗,自己叹气:“这些建国你不说我也知道,自打考学没考上,天天回家啥话都不说,都憋肚子里,我知道他怨我跟他妈没本事,给他找不来工作。可是建国,我还没退休,他妈工作转给老大了,就让他等几年都不行,他接班工资才多少,还没我现在一半多呢。”
大娘听见这话眼圈立马就红了,嘴唇翕动着说了句:“这孩子心思沉,前段时间还问我,你工作留着是不是给他大嫂呢。我又跟他保证了一次,看那样子是没听进去。”
王建国了然,可能还有这个外因,才让这孩子铤而走险。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也不是别人刀架你脖子上干的。
小亮在派出所的话就暴露了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打小肯定也是爹妈惯着,双职工家庭,还是小儿子,结果考学是第一道坎,工作是第二道坎。
社会大学没上好,凡是不顺心的都是别人的错,没工作怨爹妈,挣不了大钱怨老板。
反正自己没错,要王建国说,这十天还算是个好事儿,真等出大事儿了就晚了。
心里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
王建国也不想跟老两口多说,掏了二百块钱出来。对李师傅说:“昨天我妈就说了,你们手头也紧,这钱是她让我给的,先把罚金交了,这十天怎么来的,派出所也跟你们说了,小亮不冤枉。说句不该我说的话,孩子成不成材先不说,总是得先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