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飘着香味这家的小媳妇下班,象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
三四个小朋友,捧着饭碗撒腿往隔壁院子跑。
一边跑一边喊:“姥姥/奶奶/妈,可以买好吃的了。”
罗晓倩愣了一下,掏钥匙的手都慢了两秒钟。
自己公公在家支个油饼摊?
想都不可能啊。
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于是打开大门,费劲扒拉的把自己这辆二六自行车往门里搬。
刚把前轱辘搬进去,还没等搬后轱辘呢,自行车就被人稳稳的抬了起来。
罗晓倩往后一看,啥时候一个邻居的大娘过来搭把手。
奇怪的是,手里还端着个盆。
再往后一看,还有俩拿盆的老大娘不认识。
罗晓倩有点看不懂,先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张嘴就喊:“爸、妈,家里有客人来了。”
王建国正在翻油饼,听着儿媳妇这一嗓子,也挺奇怪。
谁没事儿饭点儿来串门啊。
于是把铲子交给李娟,打发儿媳妇先进屋,自己迎了出来。
三个拿盆的大娘满脸带笑的站在门槛外面,还挺守规矩。
王建国虽然没看懂啥意思,但是也客客气气的把人迎了进来。
这么几步路还客气了两句。
“您几位都吃了吗?”
打头年纪大的一位回道:“菜是做得了,想着从您家买两张油饼回去就能开饭了。”
后面两位跟着说:“我们买一张给孩子解解馋就行了。”
王建国觉着有点幻听,一脸茫然的看着仨人:“我这是自家吃的啊,不行少给你们点儿尝尝?”
打头那位也奇怪,瞪着眼睛反问:“我记得以前可以买啊,我们不是来硬要油饼的。”
两方面面相觑,还是建国妈打破了僵局。
带着罗晓倩搬了几个椅子出来,对三个六十往上的老太太说道:“想要的话,让建国给你们拿现烙的,不过丑话得说到前面,这价钱可跟早些年不一样了,虽说孩子手艺只学了个皮毛,可这一张油饼,也得两块钱。”
这价钱可不低,时下一斤猪肉两块六七,王建国以为自己妈是想拿价钱吓吓人,干脆的继续烙饼。
听到这话的老太太迟疑了下,不过迟疑的居然不是价格,而是他的手艺。
老太太问建国妈:“老姐姐,我闻着味儿还是差不多了,能尝尝不?”
建国妈一摆手:“那咋不行,我给你们切一块。”
于是拿出张刚烙好的,大刀阔斧的切了三块小孩手掌心大小油饼出来。
仨老太太仔细尝了尝,互相点点头,对建国妈说:“虽说赶不上早年的味儿,不过也大差不差了,这价钱我看行。”
王建国稀里糊涂的卖出去四张饼,收了八块钱。
建国妈拿着钱直接给了罗晓倩,可怜的小媳妇捧着八张一块钱也不知道该不该装进口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娟。
这也没几块钱,李娟二十多年跟婆婆处的像娘俩一样,怎么可能介意这个,拍拍罗晓倩的手,让她踏实装兜里:“你奶奶给你零花钱呢,收着吧。”
罗晓倩这才蒙头蒙脑的入账八块钱。
王建国看着自己妈熟练的做派,觉着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看着盆里还剩下两张饼的面,赶紧加快进度,一边烙饼,一边擀。
这可是早上备好要蒸馍的面,又往里掺了一小半的烫面,这么一个多小时,全给干完了。
数了数,去掉卖的四张饼,剩下的估计还有十六七张。
自家的大鏊子,那可不是寻常的那种大小。
一张饼跟个小锅盖差不多大。
王建国烙饼的时候,厨房里面还熬了锅鸡蛋汤,李娟凑合炒了个芹菜干豆腐跟土豆丝。
这下饼好了就能直接吃饭了。
王建国不急着吃饭,坐到饭桌前才开口问:“妈,这会儿有功夫了,您给说说吧,今儿这是整的哪一出?”
建国妈先撕下来一角油饼,美美的咬了一口。
咽下去之后才回他:“早年我跟着你姥爷在这住的时候,44年洛城沦陷之后,那会儿粮食跟油盐就成了个金贵物件儿,拿着现大洋都难买不到,你姥爷这个小饭馆早都不干了,虽说有点存粮,可也不算多。
那会儿我几个师兄弟连着逃难过来的老老小小全住在这院里,一大家子还得糊口,你姥爷跟几个徒弟商量了下,每天支起来鏊子摊几张饼卖给街坊邻居,给现大洋也收,法币也收。
但是不卖粮食,只说是自己家饭食里挤出来的,这么着算是过了俩三月最紧张的时候。
街坊邻居口风也紧,就咱们这前后俩仨胡同,每家都是特别自觉的隔一天来买饼。
连年征战谁家没存点粮食呢,可盐就不好说了,那是吃一点儿少一点儿,这饼里放的有油盐,这可是好东西。
我尝过一回,杂粮饼子,干烙出来,跟好吃不好吃的挨不着边,就一个字儿,咸,掰开仔细看,里面还有没化开的大盐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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