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狗这一系列动作轻巧的,连行走间的风都没带起来。
也没敢往西屋里走太深入。
就停在刚好东屋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人家两口子应该是去院子里上厕所,一前一后的出,又一前一后的回来。
等东屋的灯关了之后,孙二狗才松了口气。
虽说是明抢暗偷,可自己后腰别着一扎长开了刃的刀子,也不只是看着玩的。
心神一松,就听到西屋疑似床的位置有哽咽的声音。
孙二狗一阵寒意从后脊梁窜了上来。
这屋要么没人,要么是孩子住。
谁家好孩子十二点多窝被窝里哭啊。
他没回头,蹑手蹑脚的又走回了客厅。
捏捏兜里的五毛钱,决定歇会儿继续。
可主卧的两口子,还一直在窃窃私语,短时间估计不想睡了。
孙二狗坐在离主卧门最近的沙发处,平心静气的等着。
总不可能一晚上不睡觉。
可能是着急上床,主卧门关的不是很严实。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几句话。
男:“你别忘了,明天去孩子舅舅家里借点儿钱。再不交学费,下周一姑娘在学校就不好过了,老师老点和她!”
女:“知道了,光让我跟我哥借,你咋不跟你妈说,我嫂子那脸拉的比驴都长,要去咱俩一起去。”
男:“我妈不还顾着我姐跟我哥家吗,他跟我爸那点儿退休金,全搭上都不够,何苦呢。别忘了这宅基地可是我独一份,不是我妈疼我,咱们还挤到筒子楼呢。
现在想想,早知道年后就下岗,过年你那羽绒服就不该买!”
女:“你都买了凭啥不让我买!再说了是你下岗,又不是我下岗。”
男:“你这人,两口子得走一个,当初你可不是这口气,我发扬风格让你留下了,这会儿又说这话。”
女:“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早点儿睡吧,明天一定得把钱借回来,下个月等我开资就好了。”
男:“下个月开不开资还不知道呢,多借二百,反正也不用着急还,你哥还是个副厂长呢,咋也裁不到他头上!上回他儿子还跟咱闺女显摆家里有喝不完的健力宝呢!”
······孙二狗越听心里越凉。
公交车上掏出来的卫生纸都没让他这么难过。
感情这家里冰箱里空不是因为不爱做饭,而是因为真穷啊。
等到客厅的座钟响了两声之后。
孙二狗不信邪,又摸进主卧搜索了一遍。
总共摸出来三四十块钱。
最后忍痛割爱,拿了一半。
日子都不好过,那就见面分一半吧。
孙二狗搭进去两个肉包子,最后这趟的收获是二十块零五毛。
把里外的屋门关好,孙二狗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处离开。
早上小两口醒了之后,还挺奇怪,大门怎么忘了反锁了?
不过看着闺女明显是哭肿了的眼睛,也没有多问,兵荒马乱之下,少的那二十块钱,成了一桩无头冤案。
孙二狗心里有根儿线,从来不碰那种没有回头路的钱。
所以跟熊爷俩人互相看不上。
钻回破院子生个火盆,裹着破被子睡了个回笼觉。
早上迷迷瞪瞪的一睁眼,看着一排蹲了三个人正盯着他看。
孙二狗吓的一激灵坐了起来:“有毛病啊,人吓人,吓死人!”
这仨人正是熊爷带着俩徒弟。
一看孙二狗坐了起来,“(ˉ▽ ̄~)切~~”的一声站了起来。
孙二狗揭开被子还有点儿凉,提上鞋问雄爷:“咋了?看我断没断气啊?你都闲成这?”
熊爷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毫不避讳的收两个徒弟的两张十块的票子。
“你睡的连个呼噜都不打,俩手规规矩矩的放两边,打眼一看,都赶上人家殡仪馆遗容整理了。
手指头不放到鼻子底下探探,还以为死了呢。
俩小的跟我打赌,看你还能睡醒不,我觉着你能,他俩赌不能。
这不,我赢了。”
孙二狗龇牙咧嘴的骂他两句,然后没好气的问:“你对我还怪好嘞,咋了,不怕我跟你抢活了?居然没咒我咽气?”
熊爷把钱放兜里,无可无不可的回他:“我就是单纯觉着,王八活千年嘛。你哪有那么容易咽气。”
孙二狗懒得搭理这个老冤家:“行行行,我是千年的王八,你是万年的鳖行了吧,反正也都不是啥好东西。”
说完自顾自的使劲儿搓搓脸,清醒清醒,算是省掉洗脸的步骤。
熊爷装作无意:“最近收获咋样?”
孙二狗从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晃了下:“喏,跟你打个赌的收获一样,选的那户人家也是驴粪蛋外表光!两口子穿着大几百的羽绒服,兜里加一起不到一张大票!”
熊爷虽然觉着孙二狗胆小,但也相信他的职业素养。
那就是这家真没钱,或者是家里没放钱。
熊爷带的俩徒弟之一,斯斯文文的小九赔笑:“狗爷,那家有孩子嘛?”
孙二狗点点头:“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