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薰,快点起,该给玉米地施肥了。”
九薰睡得昏昏沉沉,听到院子里王玉美扯着嗓子喊。
昨天近三十五度的高温,王玉美给了她一把铁锹,让她把二亩地翻出来种高粱。
虽然,平时地里的活也没少干,但她一个初中生大夏天的干这种活,还是力气不足。
结果又累又热差点晕倒,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回家连饭也没吃就睡下了。
昨晚累的全身酸疼,连翻身都困难,后来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的,苏九薰从睡梦中惊醒。
以前她是害怕这种天气,但昨晚她却是希望那道雷劈在她身上,连她睡得这间厢房一起毁灭。
那样她就不用为这悲催的命运痛苦了。
外面的王玉美没有听到九薰回应,声音尖锐起来:“躺着装死吗?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你让人催,天不亮就起来背书?”
九薰转了个身,看了眼床头上的闹钟,这个点比上学早了半个小时,现实提醒她,王玉美昨天帮她办理了退学,而且是闹得全学校都知道。
不想让她继续念书,他们就是想把她拴在家里,像他们一样当一辈子老农民。
她挪动了下酸疼的身体,皱眉回答:“知道了!”
“怎么?干了这点活就怨声载道?这么多年我和你爹为了养你,累死累活的难道你不知道?”
九薰冷哼了声,别人家十五岁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爹妈捧在手心里疼,而她早就帮家里干活了,他们恨不得把她当牛使。
锄地拔草上肥料,农忙季节九薰就没有闲过,家里家外哪样少了她?相反她儿子苏腾飞却是什么也不干,还到处惹是生非。
那时候九薰有盼头,盼着考上高中离开家去县城住校,再努力三年她就能考上大学了。
可是她的梦想被王玉美撕了个稀巴烂。
她是苏家捡回来的女儿,他们怎么能让她上高中考大学?要不是这九年义务教育不用交学费,他们早就让她回家帮干活了。
想想这九年,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她成绩年年全级第一,光是墙上的奖状就贴不下。
前天王玉美去学校里直接闹到校长室,哭着喊着说自家老公肾不行了,下地干活的事没有九薰不行,还扬言如果不让九薰退学,她就天天去校长家门口闹。
那一刻,九薰含着眼泪祈求校长留下她,怎奈王玉美要死要活的撒泼,闹得其它班级课都没法上。
王玉美出名的泼辣,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九薰知道她说去校长家闹,就一定会去。
九薰上的这所学校离苏家庄近,校长和老师也都住在她们村里,王玉美大家都了解,谁和她打交道都头疼。
经过她这顿闹腾,九薰只好背着书包回家了。
回家后,王玉美直接把她书包里的书放炉灶里烧了做早饭,书在炉膛里烧着,最后烧的只剩下灰。
用她书做的那顿早饭没吃,九薰就扛着锄头去地里除草,一天下来她手磨的全是水泡。
九薰早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她是想好好上学考上大学,将来报答王玉美和苏有成养育之恩,可他们不给她这机会。
“大清早的,你咧咧个啥?”
苏有成从堂屋里出来,手里拿根旱烟袋,来到院子中的磨盘上坐下,磕了磕烟袋锅子,训斥了老婆句。
“我就知道九薰这妮子没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们把你带回来,早让地里的野狗吃了。”
这话从记事起,九薰就天天听,特别是她回家要写做作业,王玉美让她干家务的时候,总提这话。
随着咣当一声响,九薰推开西厢房那扇木门走了出来。
“谁让你救我回来的?要早知道你们这样对我,还不如被野狗吃了。”
九薰头一次这样顶撞王玉美,过去她听到这话就会说,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可她哪里知道,他们捡她回来,就是为了养大个劳动力。
再有三年,她就能考大学了,她知道一个初中生在农村什么也不是,那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她不想。
家里分了责任田,一直种着,周末九薰也帮忙,其实这个家并不想王玉美说的那样,苏有成肾不好,他身体好着呢,就是不想让她上学。
还没等王玉美找到笤帚疙瘩,苏有成把烟袋锅子磕了磕:“怎么和你娘说话?反了你了?”
“爹!我就想上学,再有几个月我就考高中了,要是考不上你让我回家我没怨言,你就让我去考好吗?”
这话后,九薰“噗通”一声跪在了刚下过雨的泥土上,泥泞把她身上那件蓝色涤卡裤膝盖处湿了一片。
苏有成又狠狠磕了磕,把烟锅子里的烟丝倒出来,眼睛瞪着九薰:“考上高中还要拿钱,家里哪有钱供你?”
“爹!就三年,等我考上大学,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九薰顾不上膝盖疼,跪着向苏有成挪过去。
“家里没有钱供我,我自己挣钱交学费行吗?我不拖累家里。”
九薰拽住苏有成满是褶子的裤脚苦苦哀求道。
还没等苏有成说话,王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