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封印天地剧烈摇晃起来。
在满眼黑与红的色泽中,桑梅控制不住地朝着王座上的光源靠近,那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亮色,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向往。
更别说,那上面站着她魂牵梦萦都想要见到的人。
“宁大人!”桑梅竭力呼喊,“您还好吗?”
动荡一开始是由宁大人出手产生的,以王座为中心,向外扩散而去。
可后续产生的动静显然超出了宁大人出手时的威力,桑梅想不明白这一点,难道是封印空间在惩罚宁大人出手?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桑梅出了一身冷汗。
都怪她!要不是她突然告诉宁大人命盘的异动,宁大人根本就不会这么生气,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桑梅跌跌撞撞地攀上血色阶梯,宁大人可千万不能因为她的话而出事啊!
而被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笔直站立的身形丝毫没有被这地动山摇所影响。
他只是眉眼冷峻地看向极远的虚空,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在冉冉猝然睁开双眸的一瞬间,封印空间的波动顿时停止。
尸山血海不再摇晃,只剩下稀薄的雾气在空中飘荡,里面萦绕着万鬼的哭嚎。
少年的手心不自觉攥紧了,他眉眼间染上烦躁,苍白的下颌线倏然绷紧。
“闭嘴!”
少年微微喑哑的嗓音在天地间散开,与血色的天空相撞,传来一声又一声回响。
一时间,这片天地里除了回音,再无其他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鬼魂扭曲着淹没在血池之中,桑梅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少年的眉眼稍稍舒展开一些,他开始在高台上踱步,身形是所有人以及鬼都能看出的烦躁。
“消失了。”他走到高台的边缘又立刻折返回去,脚步不停。
“明明只差一点我就能见到命定之人……至少能见到与之相关的一些征兆。”
少年残忍地勾起嘴角,“只差一点,【命定】两个字对我来讲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
“还真是可笑!”
桑梅在距离少年一级台阶之隔的位置,冷汗直冒。
她的确一直在帮宁大人寻找命定之人,可她不知道这个人对宁大人来说会是这么重要。
她来到封印空间这么多次,从未见过宁大人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他的自言自语,听得她胆战心惊。
桑梅因为动荡的平息而站立不稳,在少年说话期间她一直匍匐在地,金纹玄色衣料在她眼前过了又过,带来一阵阵冰冷的香味。
桑梅艰难地吞咽口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片衣角,几乎花光所有专注力,她才能控制自己不去触碰。
这或许……是她离宁大人最近的一次。
忽然,那片衣角在她面前停下,喑哑的嗓音比萦绕着她的香味还要冰冷。
“你怎么在这儿?”
桑梅惊恐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少年俊秀的面孔。
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冰冷得像寒天雪地里的纯白花朵,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住他的眉眼。
白皙的额心是一点熠熠生辉的红痕。
桑梅从未真切见过少年的模样,但她就是知道,宁大人该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也因此她堕落得无比快,也无法自拔。
桑梅屏住呼吸,她不敢有任何动作,她觉得她的呼吸都会玷污到面前的少年。
少年直起身子,发出一声冷笑,“这么点动静就把你吓傻了?”金纹玄色衣料像云朵一般飘走。
不,她一点也不为刚刚的情况感到害怕,桑梅知道,她只是看着他就说不出话。
宁大人对她说话,她却还没回答!意识到这点桑梅恍然回过神,“宁大人您没事吗?”
少年坐回王座上,修长苍白的手指把玩着扶手上的骷髅头。
“我能有什么事?”
桑梅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跟少年说过话,她近乎贪婪地望着少年。
“刚刚的动荡不是封印天地对您使用力量的惩罚吗?”
少年从嗓子里呛出一声笑,辛辣无比,“它惩罚我?”
他偏头看向桑梅,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落在她身上,“它甚至连困住我都难以为继,哪里分得出力量惩罚我?”
桑梅闻言一怔,“那您的意思是,您其实可以……”
少年弯唇道:“若我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刚刚只是我在利用封印的力量搜寻那个人罢了。”
“你能看见的这茫茫白雾就是我力量传播的媒介,只要白雾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我就能。”
少年冷下脸色,手指不悦地敲击着扶手,“只是我的力量遍布此地需要一定时间。”
“而那个人恰好就在这间隙离开了。”
“玄门的那帮老东西还真没骗我,这个命定之人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封印,又能在我发现之前全身而退……”
少年眯起眸子,潋滟的水光在他眸中化作墨汁,透出古画般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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