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上车了。
我想你啊!
我不想你离开。
只想好好在一起。
你再抱抱我,再用力抱抱,让我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抱抱!
“我不准你又扔下我。”
“霍宙礼,不准说不,不然我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你讨厌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突然跑出来啊!”
“呜呜呜……”
“人家都开始习惯没有你的小日子了。”
霍宙礼一手抱起女人,继续往站台走。阿朗接过行李,无声地笑着先行一步。
他轻笑着,低声哄着,“本来是没时间的,但是上头为了培养新人,就把我这个拖后腿的老家伙剔出来了。回头,我得赶去研究所。”
其实是研究所那边出了个中型事故,为了保住老研究员,就让他这个年轻研究员上。
在军队里,他的年纪早过了退役线,的确是老老兵了。
可是换到他的技术领域,他就是年轻得能掐出水儿的小鲜肉,大多数老专家都是他的爸爸爷爷辈儿,他就成了最最吃香的当红炸子鸡了。
顾雪芙哪懂这里的门道,一听这话,抬头就嚷。
“谁说你老了,谁敢说,我抽他!”
“新人了不起嘛,谁不是从新人做起来的。”
“怎么这么过份,把人当什么了,用完就扔掉的废物嘛!”
霍宙礼被小妻子的义气之言逗得直乐,忙补充一句,“乖,别生气。他们付了钱的,我去给他们做技术顾问,一次10万块。”
顾雪芙一听,小表情顿了顿。
“十万,很多吗?你扔在饭店里的表,都200多万。”
霍宙礼叹息,“宝贝,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士,服役16年,退役才拿100万。一年大概就6万多,一个月就五千块。算上服役时的工资,一个月统共就一万多顶天了。”
“我这去了一个月,赚了10万块,你知道他们有多眼红吗?!”
小娇妻一时没有言语了。
是的,再多的钱,能跟一条命相比吗?!
也许,有些人没拼到退役,人就没了。家人拿这200万抚恤金,换一条养了20年的命。谁敢去算,若他活到80,那整50年的时间,会赚不到200万?!
对顾雪芙来说,这里最不能计算的,是来自亲人在世时相护相伴的亲情滋养。
千金不换,万金难买。
人只能是目标,不能是手段过程和工具。
她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感觉到额头被那半月都没刮的胡子扎得密密麻麻地疼,疼得心酸,不舍,偏又搂得更紧。
“老公,我可以赚钱养你的。”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个老公是特别好养的。
“嗯,我可太幸福了,咱们组里好多军嫂,都没我媳妇能耐。”
“真的?”
她仰起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口气又娇又傲得很。
他洒然一笑,垂首,鼻尖碰上她的鼻尖,凉凉软软的触感,好像一只小手,轻轻拧在心尖儿上,又酸又软。
“又能耐,又漂亮,又甜。”
然后,他再用力托起她,俯首一个吻,轻轻印在她唇上。
舌尖轻划过时,尝到她未尽的泪水咸意。
他眉目半敛下,浅尝则止,却忍不住再用鼻尖,轻轻蹭过她的泪窝。
喃喃地哄着,“蓉蓉,你的车到了。”
他抱着她,已经走到了车厢口。
不知道列车员是不是认识他,就端端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地等着。
竟然都不催他们,只是催着那些后面的旅客。
顾雪芙被这一催,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流。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是看着这个男人。
小手一下下地画着变得有些粗糙的眉眼,想着,为什么被折磨得这么糙糙的,还能帅得这么厉害得让人浑身都发软。
“呜呜呜……”
啊,可是这样子哭真的好丢脸。
“霍宙礼,你再说我就把鼻涕抹你脸上了。”
但她埋在男人肩头,用力蹭了蹭。
“好好,不走,不走。”
霍宙礼又揽了下怀里的人儿,朝列车员打了个歉意的眼神。列车员看了下表,给他比了三个手指头。
三分钟啊!
顾雪芙长这么大,哭得这么没形象,就只有当年姥姥强行要她去港城读书,不得不分开的那年暑假。
漫长的暑假啊,明明那么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结束呢?
从那之后,她回归了港区父母的家庭,很少能见着姥姥了,姥姥只能一直看着她远走的背影,渐渐地淡出她的生活,她的世界。
她看着霍宙礼飞上高空,消失的那一刹,就会想到曾经的姥姥。
爱啊,在这一次次的分离里,悄悄长大了。
霍宙礼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背,说了不知多少好听的话,其实是反反复复车轱辘似地重复着。
顾雪芙趴在男人肩头,听着他仿佛往日夜边枕语的哄弄,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知道,自己还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