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的状态很差。
甚至可以说。
是三人里状态最差的一个。
虚幻的身体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裂缝,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随时都要破碎的瓷器一样。
可……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自信。
不止顾寒。
就连云奕,也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大师,您真的有办法?”
“有。”
似知道二人的疑惑,榆木轻声解释道:“若是换做先前,贫僧这法子,自然奏不得效,可如今两位施主在,只要能替贫僧牵制他一段时间,便能将他彻底拿下,只是……”
说到这里。
他歉然一叹,“如此以来,便要连累两位施主以身犯险了。”
“大师言重了。”
云奕摇摇头,“此乃分内之事。”
“大师!”
顾寒皱眉看着榆木,“用了这法子,你会怎么样?”
“阿弥陀佛。”
榆木突然笑了,“以仁心,御杀剑,难怪施主的剑杀气虽重,却不曾被杀意影响了心智,的确是难能可贵。”
“大师。”
顾寒重复道:“回答我的问题!”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榆木看向远处,眼中亦是浮现一抹伤感,“贫僧若是不能完成承诺,便是活着,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顾寒一愣。
从对方开口,他再次听到了承诺二字。
似乎……
榆木在这里,并不只是因为佛门众人普度众生那么简单,还有别的隐情。
“有劳两位施主了。”
有心想问。
榆木却是轻合双目,口诵佛号,身上佛光涌现,祥和而又宁静,隐隐将他的身形遮蔽了起来。
大战将起。
却有了一丝难得的平静。
“云兄。”
看了云奕一眼,顾寒感慨道:“云逍前辈没骗我,你果然是云氏一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
“天才一说,只是虚妄罢了。”
云奕摇摇头,轻声道:“真说起来,我们父子两个,是云氏一族最大的罪人才对,爹为了救我,血祭亿万生灵,杀害诸多族人,让云氏一族彻底没落,我们身上的罪孽……永远也洗刷不掉了。”
“所幸。”
顾寒沉默了一瞬,道:“云逍前辈到了最后,能够醒悟过来,也算回头了。”
“可惜,大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了。”
云奕落寞一叹,突然又道:“顾兄弟,你,恨我爹吗?”
顾寒一愣。
对云逍,他的感觉有点复杂。
起初。
对方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数次要置他于死地。
可后来。
在鬼域中,却幡然醒悟,以性命为代价,替他阻拦强敌。
有仇,也有恩。
有怨,更有敬。
“云兄说笑了。”
想到这里,他释然一笑,道:“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人,从来就不记仇。”
云奕也笑了。
“稍后大战,定然九死一生。”
话锋一转,他又是看向远处,道:“仅凭你我二人,想要压住他,更是千难万难!顾兄弟你仅凭这一道不朽剑意,难保自己不失,一会……我主攻,你主防,如何?”
“你在求死?”
顾寒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眉头大皱。
“不是求死。”
云奕摇摇头,“是,父债子偿,我们父子欠你太多,欠这个世间太多,我爹虽然不在了,他的债,我来还。”
“抱歉。”
顾寒笑了笑,“我,不同意。”
他又不蠢。
自然看得出来,云奕想一力挑起这场大战的所有压力,哪怕自身再次陨落也在所不惜,为的……只是最大限度地保全他罢了。
想到这里。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黑剑,似笑非笑,“你让一个剑修主防,等于让我弃剑不用!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个玄天剑首,还当不当了?”
“你刚刚也说了,父债子偿。”
面色一肃,他淡淡道:“死了,还谈什么还债?我是剑修,我主杀,祖龙身不朽,你主防!云兄,没意见吧?”
“可……”
“怎么?”
顾寒眉头一挑,“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云氏,是你们父子的大恩人,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