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云州府有个亲姑母,二叔子也在云州府当衙役,公爹安排我们先去云州府,等情况明了安稳,再回保山县。”李娘子搂着一对儿女,连带娃子也哭起来。
“然后,你们路上就遇到那群歹人?”看到李娘子一家的行李,大堆小堆的,散落一地。
就算被抢了,刚才捡回来的,还是满满一车,对比其他灾民,不要好太多。成为被下手的对象,太正常。
他们这一家子,就两个成年男人。一个高高瘦瘦脸无二两肉的李相公,一个养尊处优,白胡子的李太爷。这两个男人,说句不好听的,俺家大壮都可以把他们打趴。
剩下的呢,两个婆子,两个儿媳,加上4个3-6岁的娃子。简直不要太好抢!
从保山县到这里,虽然赶着驴车,也要好几天,能走到这里,也算好运气了。
“是的,走着走着,阿爷说有一群人跟上来,我们拼命赶车,还是被那群人拦着,然后他们就是......”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又崩溃了,李娘子哭得那个惨。
那群人一上来,就把婆婆和阿爷阿奶打晕,之后又把相公砍倒。娃子一个接一个,被甩出去,本想叫小姑子快点逃,可她怕得腿软,根本动不了。
李娘子知道不逃,全家真得完了,拼了一口老命往外跑,想出去喊救命。
这时候单纯的李娘子还想着光天化日遇到歹人,路过的人,会来帮忙。完全没想过大伙看到她有车有吃,如今被抢,就活该。
这也许叫仇富!
李娘子一家不被灭掉,运气爆棚!跑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程顾卿,谁叫程娘子长得实在太特别,又高又壮,一眼就认出来。
李家命不该绝,或者那群歹人抢劫不挑好地点。
不得不的说,这该死的缘分!
李娘子和程顾卿相遇了。
李娘子拉过一双儿女,感激地说:“欢儿,悦儿,来,给程婶婶磕个头,我们一家能平安,全托程婶婶的福。”
李欢,李悦乖巧地磕头,动作太快了,弄得程顾卿想闪也闪不了。说得好好的,怎么动不动就磕头呢,好不习惯。
扶起两个娃子,真诚地说:“别客气,之前谢谢你的帮忙。”
说到这,李娘子更不好意思:“我那是拿钱办事,而你,是无私地救我们。”
贼人多凶残,谁不怕,但程娘子凭一面之缘,舍身涉险,把我们一家才从地狱拉出来。
这份恩情,一辈子都还不了。
这时候,徐老二走过来,看了眼李娘子和两娃子,怪可怜的:“阿娘,李太爷他们醒了,说要见你。”
程顾卿还没反应过来,李娘子先跑起来,拉着两个娃子,关切地问:“太爷他们醒了,谢天谢地。”
随后大伙走过去。
程顾卿拱了拱手,三个老人,精神尚可,徐麦冬看了一下,又叫许大夫查看,得出结论:没什么毛病,只是被惊吓到。
李太爷躺在铺盖上,艰难地坐起来,双眼蹦出泪花,激动地说:“程娘子,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们一家,得亏有你,得亏有你。”
李太婆和李老娘情绪更激动,紧紧握住程顾卿的肥厚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味的谢谢。
村长奇怪地问:“你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就敢单独赶路?”
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不知道世道乱吗?一群弱鸡,拖着一堆粮食金子,说走就走,能走那么远,现在才被抢劫,运气怪好的。
李太爷惭愧万分,解释道:“我们知道世道乱,却不知道乱成这个样子。我们一家全靠城门的大儿掩护,才能出城。”
失策失策,枉我一把年纪,想事情却那么简单。
哎,守着家里一亩三分,人就变得单纯,不懂世道。连大儿也一样,没出过保山县,见识浅薄,做事不周到,差点全家交代这里。
李太婆劫后余生,心情难以平复,后怕地说:“我们想得简单,之前也来往过云州府,以为和往前一样,能平安到达。
谁知道,外面这么乱,灾民一群又一群,出来时候已经害怕了,但抱着侥幸的念头,还是继续赶路,哎,差点全家被杀害。”
又想到还在保山县的李门卒,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七叔公看着李家人,徐家村一开始逃荒,何尝不是这样,不知道世道险恶,外面凶险。
这时候李相公上好药,被抬了过来。李娘子立即扑上去,拉着相公的手不放。两个娃子看到阿爹小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面露苦楚,不由地害怕。
“儿啊,我的大郎!”李老娘醒来便问家人情况,只粗略知道平安。想着自己和公婆一把年纪,都无事,其他更年轻,问题应该不大。
如今看到,大儿伤得那么重,紧张又担忧,忙问:“大夫,大郎他?”
许大夫点了点头,给了个安心的眼神:“李相公没事,只不过受了点伤,刚上药,过几天就好的。”
有事也要说没事,没看到三个老的神情吗?要是说李相公残废,这辈子走不了路,又或者往重的说伤口不好处理,四六风而死。
恐怕三个老人立即给你晕过。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