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发,中午在遮阳的大树下休息。吃着干饼子,喝一口水。
程顾卿把肥团放下,明珠挨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掀开裤腿:“阿娘,俺刚才摔了一跤,好疼,又红又肿呢。”
程顾卿看了一下,的确是红,但离肿差天共地,没好气地说:“叫锤子帮你擦些药。”
明珠一咽,是不是阿娘不爱俺了,这么疼,也不关心一下。
程顾卿摆了摆手说:“去,快去擦药,等会上路。”望着俺也没用,难道还想让俺帮你涂药?俺不批评你小题大做,已经很给面子了。
明珠这下真得委屈了,拿起饼子,边啃边找谢锤子:看来,只有锤子最疼俺,俺不再是阿娘的宝了。
徐老三幸灾乐祸,呵呵笑着说:“小妹,你就好好走路吧,那么大个人,走路还摔跤,连文博都不如。”别看我家的文博仅有4岁,今天可走了一上午的路,不喊累呢。
曾氏把饼子撕开,递给文鑫文博,心疼大儿走了一上午的路,交代说:“文博,累了就出声,让阿爹背。”
文博啃了一口饼子,认真地时候:“俺累了,下午阿爹背。”
徐老三:......
刚夸你不到三秒钟,臭小子,不懂疼爱阿爹,背你,走路多辛苦。
文博看到阿爹整张脸扭曲,有点害怕。挨着曾氏,不敢看他。想找阿奶,四处望去,忽然说:“阿爹,是夫子爷爷。”指着不远处,石头处的几个人。
徐老三不明所以,以为文博说胡话,还有,夫子爷爷是谁?我认识的吗?
曾氏也不知道文博说什么,示意他安静,好好休息,哄着说:“乖乖吃饭,吃完让阿爹背着走。”徐老三不背,谁背?文鑫有二壮帮忙,我感激不尽。
文博看到阿爷阿娘不理会自己,再次指着不远处说:“阿爹,阿爹,夫子爷爷,在那边。”好想拉着阿爹过去打招呼,尊师重道,我未正式上学堂,也懂。
徐老三正啃着饼子,又干又难咽,大嫂说为了防馊,饼子得煎干,完全失去水分。所以吃起来,太难啃了。
拍掉文博的小指头,不耐烦地说:“别吵,再吵,村长曾爷爷要骂人了,他最讨厌小娃子吵闹的。”
村长并不是讨厌娃子吵,是命令徐家村人安静,别像在集市那样喧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赶路。
文博看到阿爹不懂自己的意思,阿娘又忙着喂弟弟。放弃跟两个人争论。
走到阿奶身边,急切地说:“阿奶,夫子爷爷,在那边,石头的那边。”
夫子爷爷和几个人在一起,衣服破破的,脸上黑黑的,头发杂乱,差点认不出来。但夫子爷爷的眼睛最特别,像阿爷野味店铺收上来的狐狸眼睛。
我是不会认错的。
夫子爷爷?小娃子说什么?
程顾卿一头暮水,但对待斯斯文文的小小书生,特别有耐心,和气地说:“夫子爷爷?是谁啊,阿奶认识吗?”
朝着文博指的方向,石头那边,的确有几个人,正挨着石头休息呢。干瘦干瘦的,普普通通的灾民。
文博着急了,怎么阿奶也认不出夫子爷爷呢,迫切地说:“石头那边,夫子爷爷,阿爹的夫子,阿爷经常给他送肉呢。”
阿爷说,夫子虽然不教阿爹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读书人要尊师重道。
何况夫子是好夫子,循循善教。可惜阿爹不是好学生,冥顽不灵,榆木不可雕也。
阿爷还说夫子有教无类,半路读书,也肯教,等我长大了,也去夫子的私塾启蒙。
文博回忆和阿爷去夫子家送猪肉,夫子可开心了,还特别喜欢我呢。
程顾卿瞪大眼睛,立即调动程寡妇的记忆。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OMG,真得是徐老三的夫子,也是徐三郎的夫子。
当初徐山郎和程寡妇成亲后,慢慢熟悉程屠夫的业务以及银钱交易。发现账一塌糊涂,谁赊账,欠谁账,全凭记忆。
好几次弄错。后来一想,必须把账本做好,数目列清楚。可苦于不识字,又不懂如何做账。
和程屠夫商量几番,托别人穿针引线,找到了张夫子。
张夫子是个秀才,为人豁达,也不介意徐三郎文盲。加上年纪只比徐三郎大几岁,并没有老夫子的压迫感。徐三郎在张夫子那学习了一年,认识日常用字,又学了点做账方法,就不再学了。
等徐老三要启蒙,徐三郎毫不犹豫把他送到张夫子的私塾。只是徐老三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张夫子也劝诫徐三郎不要执着,不要浪费银钱,把徐老三劝退了。
徐老三不在张夫子那边读书,徐家的娃子,又没有一个会读书的,但徐三郎做人厚道,纯善,感恩。过年过节,总会往张夫子那送礼,有时候,还会带着家里的娃走礼。
程顾卿回过神来,对面的,真得是张夫子。这也太巧了吧,竟然遇到老乡了!
文博看到阿奶呆着不说话,以为阿奶还未认出来,执着地说:“阿奶,真得是夫子爷爷,我不会认错的。”怎么大人都认不出来的呢?那双狐狸眼,多好认啊。
程顾卿看着张夫子几个人,他们显得好狼狈,和记忆中的一点相似之处